阴佩君道:“我过去敲门的时候,那两条狗就蹲在门口,可是它们并没有咬我……”
大姑娘道:“这就怪了,家父养的那两条狗一向是不止生人近身的,怎么会……这……这简直让人不能相信。”
阴佩君道:“事实上我的确见过令尊了,姑娘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一问令尊,或者是问问贵管家。”
大姑娘诧异欲绝地看了阴佩君好一阵子之后才道:“姑娘既然见过家父了,还徘徊门前不走,照这么看家父是没有告诉姑娘那人是谁,是不是?”
阴佩君点了点头道:“令尊倒不是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令尊有一个条件,只要我答应他的条件,他会告诉我那人是谁。”
大姑娘道:“家父向姑娘提出了什么条件?”
阴佩君道:“令尊要我留在这儿陪他。”
大姑娘为之一怔,美目一睁,道:“家父让姑娘……这……这是为什么?”
阴佩君道:“据令尊说,我长得像他的爱侣。”
大姑娘又复一怔,叫道:“有这种事……”
她一双美目紧紧地盯在阴佩君的娇面上,良久,她突然一点头,道:“不错,经姑娘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姑娘长得有几分像她,那时候我虽然还小,可是还依稀记得她的样子……”
称“她”而不称家母,是这位大姑娘不是余百晓所说他那爱侣所生,抑或是大姑娘对她的母亲背夫抛女跟人私奔的事不谅解?
话锋微顿之后,大姑娘扬了扬眉道:“他老人家怎么还……既然家父有这么一个条件,我也不便擅自做主把姑娘想要知道的告诉姑娘,请让让,我要回家去了。”
阴佩君站在那儿没动,道:“姑娘,令尊已然把他的遭遇告诉了我,年轻时遭逢打击,到了晚年心灵寂寞空虚,我很同情他。”
大姑娘冷冷说道:“姑娘要是同情家父,就该答应他的条件。”
阴佩君道:“我不能,姑娘,休说我此生已有所属,就是我此生无所属也不能答应令尊这个条件。”
大姑娘道:“你是嫌家父年纪太大,不合适……”
阴佩君道:“我承认这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真要说起来,年纪是无关紧要的,世上白发红颜,夫妻恩爱的不是没有……”
大姑娘道:“那么你所说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阴佩君道:“情爱,姑娘,要是没有情爱,两个人是根本没办法在一起的,尤其是相处一辈子,那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我心已有所属,对令尊不可能再生情愫,而令尊对我,也没有情爱,他所以要我留下来陪他,那只是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他的当年爱侣,他爱的只是他那当年爱侣,他那当年爱侣,而事实上我跟他那当年爱侣是两个人,我留下来陪他无补于他那心灵创伤,日子一久,等他发现我不能代替他那当年爱侣时,反而对他有害……”
大姑娘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候突然冷冷说道:“两个没有情爱的人也能在一起过好些年,甚至于也能生儿育好……”
阴佩君明白她何指,道:“其结果如何,姑娘?”
大姑娘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没能说出话来。
阴佩君道:“请姑娘把我的意思转告令尊,做女儿的当不会愿意自己的父亲再一次受到创伤,痛苦更甚,请姑娘婉转劝劝令尊……”
大姑娘道:“家父并没有勉强姑娘,是不是?”
阴佩君道:“话是不错,令尊的确没有勉强我,可是我若不答应令尊的条件,令尊就不告诉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大姑娘道:“要是这世界上没有家父这么个多知多晓的人,你们也照样会遍访天涯寻觅仇踪是不是?”
阴佩君点头说道:“是的,姑娘,这是实情实话,只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谁不愿意在最短期间觅得仇踪,谁不愿意在最短期间报仇雪恨呢!就拿令尊来说,又何尝不希望找到诱拐自己爱妻的人……”
大姑娘冷然说道:“别拿家父比,家父的身受跟你们不同,家父并不怪那人,要是自己的妻子是个三贞九烈的人,谁也无法拐走她!”
大姑娘说的这是实情实话,也是投之四海皆准的道理,阴佩君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下道:“我无意让令尊对谁产生仇恨,只是朋友妻,不可戏,令尊以一颗诚挚赤心相向,把他当成知己,他却……”
大姑娘道:“请让让路,我要回去了。”
阴佩君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姑娘不愿帮忙,我不便相强,好吧,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