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荒置的宫人房。
她此刻冷静了下来,内心又觉得很可笑。这么多年来,杨馥云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清楚的知道她有多蠢,有多多疑,又有多在意太子东宫尊荣,多在意太子妃腹中的皇长孙。
入了夜冷得很,屋里什么都没有,他身上的衣裳在夜里显得分外单薄。
院子外面守着兵卫,钥匙又不知在何人手中,李恒想让人送些水过来都做不到。
皇后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要给那个毒妇陪葬了,也是她愚蠢,才这样轻易的就走入这样低劣的陷阱之中。
她隔着门道:“此事是母后咎由自取,你切勿在陛下面前求情,免得惹祸上身。”
李恒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受苦,他当即道:“今日之事,实在诸多疑点,便是母妃想要害宁贵妃,又总会在自己宫中,由自己亲自下手。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母后与儿臣说清楚,儿臣自当向父皇证明母后清白。”
纵然李恒知道母后恨宁贵妃入骨,常放言道,欲将其除之而后快。但是即便如此,母后又怎会在自己宫中动手?
他听闻宫人道是陛下和众妃嫔,亲眼瞧见母后将人推下去的。他自然是不信的,说不得是宁贵妃自己跳下去陷害母后,而母后又恰巧站在宁贵妃身边,这才叫所有人都看错了罢了。
皇后无法解释此事,说穿了,宁贵妃也仅仅是骗她下了毒罢了。便是说了出来,这种人也只会觉得她蠢,也无法摆脱她真的将人推下去的事实。
在长久的沉默中,李恒问:“母后当真推她了?”
皇后避而不答:“此事与你无关,你伤势尚未痊愈,还是先回去吧。若你心中还有本宫这个母后,就暂且逢低做小,等日后真的掌了权,再去给母后讨回公道!”
杨馥云就算死了,李燃也还安然无恙,皇后怎能甘心?
李恒听到这话,心才一寸寸地凉了下去。母后几番避让,转移话题,始终不愿提及此事。
纵然再不愿意相信,他也大概明了了,多半当真是母后动了手。
他从宁贵妃所在的偏殿外等候之时,已经问过侯在外面的太医,宁贵妃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若当真如此,父皇绝无可能放过母后。
但是他身为人子,又岂能看着自己母后被处置。
皇后自觉是自己之过,当即背过了身去,不再开口说任何话。
李恒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终于,他转身离开了。
***
江嘤嘤听到消息后,几乎是回不过神来。
她万万没想到,即便是这次自己极力陪着宁贵妃,逼着她喝完了那些该喝的药,她还是选择的那一条路。
这次有太傅给李燃求情,陛下也放过了李燃,放他去封地了,宁贵妃为何还要如此?
就在今日,江嘤嘤还想着,她会跟在李燃与他一同收敛兵马,将原本可能存在的祸患掐死在苗头。
到时候,李燃为帝,宁贵妃便是太后,她还可以去含露宫住上些时日,尝尝宁贵妃所做的糕点,闲来无事的时候再陪宁贵妃手谈几句。
到时候再没有金笼,宁贵妃也自由了,想去哪都行,想必比吃千万贴药都要管用。
江嘤嘤牵着李燃的手,和他坐上进宫的马车的时候,李燃一语未发,只是垂眸静静的坐着,背脊笔直端正。
因为已经知道结局,江嘤嘤无法安慰他宁贵妃定会无事。
马车车轴静默的压过官道,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车角放置的铜雀灯炉散发着暖橙色的光,光阴投下的阴影,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晃动着,将人影拉长又缩短。
许久,李燃开口道:“我原想,要亲自替她讨回公道。”
她从来都不肯给
他这个机会。
就像很多年前,她和皇后有所争端的时候,从不会让李燃看到。
江嘤嘤心里像是被针尖不轻不重扎了一下,她的手被李燃攥得更紧了,像是汲取最后一次温度。
夜风有些冷,李燃并没有说母妃一定没事这样的话,陈太医一直按时跟他说母妃的身体状况,他知晓陈太医已经尽力了。
江嘤嘤觉得心脏闷闷的,眼眶有些委屈发酸。她为此做出了多少努力,本以为宁贵妃虽然不关心李燃之事,也是期盼着李燃再次光明正大的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