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吃完早饭,率先受召去往万年殿。
天昌帝病情比起昨日加重,脸色苍白,嗓子也更加涩哑。
云成给他带了盆十里香,被天昌帝随手放在了离得近的窗上。
“还是你细心。”他大概心情好了一些,有了笑模样,“太医们只会开苦药给朕吃。”
云成坐在他一侧,温声道:“良药苦口。”
他端正坐好,天昌帝清了清嗓子,果然开始问:“你昨日去见了邵辛淳?”
“核对秋账。”云成早知他会问,一早准备好了答什么,“大理寺同户部赊的账,寺卿说一直是邵大人负责。”
天昌帝点点头,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侍女端进来温热的药,提醒他喝。
天昌帝摆了摆手,眉间尽是不耐烦:“一会儿再说。”
侍女端着药退出去,云成道:“皇兄这样可不成,难怪病得更重了,原来是没有好好喝药。”
“太难喝。”天昌帝叹气,“落下一顿两顿的不碍事。”
云成笑起来:“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偷懒了。”
天昌帝跟着他一块笑,颊侧染上颜色,看上去活泛不少。引得守在门边的福有禄频频看过来。
天昌帝笑着呼出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沉吟道:“因着邵辛淳挑拨你我兄弟关系,朕将他关了。何尚书昨日来找朕求情,朕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
他说完本来还观察着云成的反应,见他漫不经心的,才继续问:“邵辛淳怎么跟你说的。”
云成张了张嘴,眼神动动,沉默不语。
天昌帝笑笑:“你我亲兄弟,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云成抿了抿唇,还是没吭声。
天昌帝耐心等着,片刻后,低叹一声:“我们兄弟分隔多年,果然生分了。”
云成眼中闪过不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轻声说:“他的原话是‘你跟皇上是兄弟,追究下去,一定会伤了兄弟情分’。”
天昌帝唇角下垂,沉默不语。
云成看着他五官走向,心下知晓他动了杀心。
天昌帝的弱点太过明显——他在云成初入京时试探他能否为自己所用,以及好不好用。确定能用之后,又想要杀了知道真相的邵辛淳,以绝后患。
他总是想着靠亲情关系绑住云成,让他死心塌地。
云成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此人心机阴沉,图谋不轨。”天昌帝说,“你不许往心里去。”
云成低头的时候隐去过于精致挺直的鼻梁,仅听声音还有些腼腆。
“我明白。”他柔声说,“皇兄同我一母同胞,是最亲的人。”
宫女再次将温着的药碗送进来,天昌帝没再推,接到手中几口饮尽。
“只是……”云成等他喝完放下药碗,才说,“邵辛淳一个评事,做得来挑拨皇兄与臣弟关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