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一起走吧!”李斯亦望着他,诚恳至极。“先生该知,这赵国早晚必没,咸阳应是商贾中心。我等随先生在那里亦可重操商道,再创基业!”
“对,先生!子楚当尽全力报答先生,再创基业!”子楚深揖一弓后,转对赵姬。“我等当视先生为父,送终养老!”
“湖涂!”吕不韦叹了一声。“为师助你一路走向储君,还经营什么商道!创什么基业,你等就是为师基业了!”他转向李斯。“只能如此了!”
赵姬满脸带笑,侧身一拜。“赵姬此后就叫吕姬,当以先生为父!从此与亚父再不分离。”
“好!”吕不韦亦面露喜色。“就依你等所言!”他转向家宰。“速速收拾贵重之物,与我等同路去秦!”
家宰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李斯着着吕不韦。“先生!沿途定有兵卡,我们还走大路吗?”
“万万不可!赵只允子楚一人回国,现发觉家眷亦随,必生疑惑。我们可迂回北方胡人之地,乐毅已安排妥当,到时该有秦军接应!”吕不韦低沉说道。“就看命相了!”
“先生如何看待此后战局?”李斯问道。“真能如我等预料吗?”
“那是自然!”吕不韦点点头。“列国皆溃败下来,现只剩赵一家对秦。论兵力、资物皆不可能久战,况大势所趋,连赵卒亦不愿建仗了!乐毅还说,燕国问计鬼谷子,亦要乐毅带兵。可吾先生以勿再做无为牺牲而劝燕,只等顺势即可!乐毅亦没接受大将军之职。由此可见,天下一统,早晚而已。秦需要贤臣才子,治天下更难啊!”他看看子楚。“你回秦后当时时关注朝野,他日用得上啊!”
“弟子谨记先生教海!”子楚点点头。“先生即为贤臣,我当向父亲殿下力举,使先生朝班有位!”
“那自然亦有力于你!”吕不韦点点头。“你心中当想天下,不能再只图偏安自己了!”他看着赢政。“此子聪明异常,他日为师亦深教于他,定青出于蓝胜于蓝!”
“子楚全家不忘先生大恩!”子楚拉过蠃政。“快给先生叩头!”
赢政趴在地上叩拜。
吕不韦向前一步,拉起他,又抱在怀里,面露喜色。
“老爷,马匹车辆一切就绪!”家宰急匆匆走了进来。
“出发!”吕不韦边说边抱着赢政向外走去。
邯郸城内一片大乱,百姓争相车拉马驮,人背肩扛,提幼扶老从城门逃向城外。一时间,邯郸城外的大路上,人山人海,怨声无数。
王庭内,赵王及群臣互相沉默着,焦虑地彼此偷看,却又不断地叹息。
昨日,前军战报已到,赵括所率四十几万大军在长平城外悉数被白起秦军所俘。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王庭振动。赵王两眼发呆,反复看着战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许久,他颓然地面对着群臣。“四十万赵军啊!四十万赵军一日之间被白起所俘!”
群臣惊恐地看着赵王。
“四十万啊!”赵王嚎叫起来。“就是四十万牛羊放出,也够他秦军抓捕数日,赵括啊!误国之人啊!哈哈哈!天不佑我,天不佑我!”他还没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
内臣乱作一团,抬起赵王疾步走向后宫。王庭上,群臣个个目瞪口呆。
倒是平原君赵胜还有些冷静,他站在前面,看着诸人。“长平一破,都城己无险可守。眼下城内无军调动,可赵人可杀不可屈,趁秦兵未到,各位还需尽最后之力,保家为民!”他提高声音。“诸臣听好!自今日起,由廉颇大将军总领一切兵马、家奴及全城男丁,再急调赵国一切军力,死守邯郸城。诸臣当与城池共存亡,私下离职者,定斩不赦!明日可通告百姓,凡妇女儿童、老弱病患可先行离城,亦为赵人留下余脉!”
廉颇上前一步,高声喊到:“得令!”他转身向着众人。“秦军几日便要逼近邯郸,本将军愿与诸臣工一同保卫都城。平原君己降命,擅离职守者,斩!现在,就请诸臣按平原君之令,回到各自岗位,告知全城百姓吧!”
众臣惊慌中走出王庭。
廉颇和平原君商量些军务便回军营,连夜派各路人等传檄军情和调可用之卒。随后,他望着沙盘上的邯郸城,彻夜未眠。他在为赵军的四十万俘虏而担忧,这些人中,大多数是自己部下。他们跟随自己多年,征战南北,又与秦军对攻三年,本都是些勇猛之将,可怎么能让白起一日打败呢!赵括啊!不听自己规劝,呈匹夫之勇,必是冒进才有此大劫啊!白起凶猛残忍,定不会放过这些甲兵。他忧愁着这四十万的兵卒生死,也许此时,他们正受着非人的待遇,而眼下都城,却又要面临浩劫了!
天刚亮,廉颇起身赶往王庭,赵王不知可曾安好,他还有一些事务要请示啊!
赵王硬撑着身子坐在那里,群臣亦个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赵王看无人说访,心知大势已去,各想前程而己。他有气无力地看着诸人,内心生悔。“都怪本王不听你等劝谏,临阵换将,才落得如此地步。罪责应在本王,现兵败至此,本王理应一人谢罪百姓,不牵连诸位,你等不必死撑!本王不再怪罪,想走就走吧!亦给赵国留下根基,他日也好重振国家!”
“大王差唉!”廉颇向上拱手。“秦虽胜及一时,可他残暴之刑,苛刻之法,怎能屈服天下。我赵国历来厚待百姓,屡拒胡人,实为炎黄子孙效命,俱得举国百姓拥戴。大王更是受天下仰慕,今若不战而屈,定被天不耻笑,亦使赵国百姓失望于王庭,怎能为日后振臂一呼,应者无数打下根基。战败不耻,屈服却无未来!大王三思。”
“是啊!大将军说之有理。”平原君亦说道。
“可… 唉!本王用什么去抵御秦兵啊!”赵王叹息着。“赵再无兵可派啊!”
“大王!为臣已告知赵国各城,火速聚一切兵勇及男丁赶往都城!”廉颇奏到。“臣誓与秦兵血战到底!”
“大王!不能如此啊。列国尽降,诸王还可保身家性命,如再死战强秦,怕是激怒那白起,攻进之时,非屠城斩杀,王之不幸,百姓不幸啊!”老御使声泪俱下。“既天不佑我,何必再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
“是啊!”相国亦趋步向前。“秦灭楚军,再使魏、韩降服,齐又自灭,单剩赵、燕,而燕国根本无力拒敌,单我一家力争,实则以卵击石。”他再上一步。“大王!眼下应速降服,以保那四十万赵人血脉,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这…”赵王犹豫不决。
王庭之上争论不休。
一振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军探跑进王庭,直至赵王跟前,跪倒大声报到:“启禀大王!秦军斩杀我四十万降卒,赵括将军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