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眼入视线的,一个黑小子。
再看,一个精精神神眉眼出众的黑小子。
第三眼,这是个富贵人家的黑小子。
人黑,偏穿象牙白衣裳,绣几点荷花出水娇嫩。手黑的如木炭绘就,偏拿一把象牙扇,下坠……一把子玉扇坠。
挤在一起,互相缠绕,幸亏扇柄有这许多的空儿。
最圆润的光在发髻上,离的距离看不到簪子材质,只看到一团微红的光,在烛光下跳跃在他的乌发上。
那也是一把子好乌发,黑的光可鉴人。
他的鼻子朝天,眼睛也只能朝天,这样走路离摔跤不远,他居然好好的上了楼,与他身边侍候的人不无关系。
广元城里最多的是商人,不是没有官宦府第,而是稍重身份一些的人,轻易就不上酒楼,免得与商人们为伍。
商人们带的,大多是护院。有力气能打架,再就能搬货物。
这个黑小子俨然纨绔的架势,一个长随,两个护院,另外四个清秀脸儿的小厮。
邝富有片刻的恍惚,这是黑施三?黑施三是商人出身。
“黑施三果然到了广元城。”
背后有人窃窃私语。
“对了,老哥你去过北市争铺面,你见过他?”
“就是他,除去他谁有这么大模大样。”
邝富心头一紧,原本说的不担心,忽然变成很担心。他担心的,是黑施三背后的尧王殿下。
本想上前问个安,可黑施三年青,是外路来的客人。邝富年长,是本处地头蛇。
自古行客拜坐客,颠倒过来不是不行,除非遇到身份、年纪更高的人。否则,自降身份不是。
邝富就按捺住,微笑着踱步回自己座位上,等着黑施三来拜他。
这是规矩,也是礼数,倒不是邝富摆架子。
他还没有坐下来,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动听嗓音,又是尖刺又是刻薄的响起来。
“小的们,我是谁?”
殷若傲慢的挥着象牙扇。
但系的扇坠太多,啪啪的甩在她的手腕上,三爷的格调受到影响。
兰行瞪着她。
果烟瞪着她。
毛球瞪着她。
旧誉瞪着她。
四个小厮在肚子里骂,黑施三报昨夜的仇呢。四个人怒吼般的叫出来:“三爷!三爷!您是三爷!”
殷若嬉皮的笑弯了眉眼儿:“叫的好,叫的妙,再来再来,我是谁?”
“最威风的三爷!”
“最气派的三爷!”
“人见人怕的三爷!”
“谁见到也得服气的三爷!”
这又是四声,把邝富气坏。这是广元,不是你黑施三能到来就立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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