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拿定了主意。他走进附近的邮局,打了两个电话,结果似乎很合他的意。接下来他转身去了查曼草地警察局,在那儿他要求会见西姆斯警督。
西姆斯警督身材魁梧,非常热情。“是波洛先生吗?”他说,“我想就是你,局长刚打电话来谈起你,他说你会来的。到我的办公室去谈吧!”
关上门后,警督伸手请波洛落座,自己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注视着客人,忙不迭地开始了谈话。
“你这么快就发现了目标,波洛先生,我们刚开始觉得情况可疑,你就找上我们了,是什么惊动了你的大驾?”
波洛取出他收到的第一封信,递给警督。警督急切地读起来。
“这里有情况,”他说道,“但问题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可能性太多了。可惜她说得不明确,不然会有助于我们了解情况。”
“她要知道得很清楚就不用请我帮助调查了。”
“你的意思是?”
“那她就会还活着。”
“你这么想吗?嗯……有一定道理。”
“警督,请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没问题。是这样的,星期二晚上老夫人吃过晚饭后感觉很难受,当时的情景令人惊恐,她又是惊厥,又是痉挛的。他们叫了医生。但医生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医生认为她是痉挛而死。不过,他觉得从发病到死亡的过程很蹊跷,他心存疑惑,所以推三阻四地不肯出具死亡证明。对这家人来说,这就成了个问题,只得让法医验尸,等验尸结果出来再说。我们比他们了解得更多一些。出诊医生是和法医一起做尸检的,他立刻就把解剖结果告诉了我们,果不出所料,老夫人确实是非正常死亡——她死于大剂量士的宁。”
“啊哈!”
“是啊,如果不解剖就很难弄清楚。问题在于,是什么人喂她吃的?这种毒药吃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发作,所以,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晚饭,是晚饭吃的食物——但说实话,这个推测不大靠谱。晚饭时他们吃了鱼排、苹果馅饼,还有洋蓟汤——那是用砂锅端上桌的。
“吃晚饭的人有巴罗比小姐、德拉方丹先生和德拉方丹夫人。巴罗比小姐有保姆——是个有一半俄国血统的女孩——但她不和这家人同桌吃饭。等他们吃完从餐厅出来后,她去打扫战场吃残羹冷饭。家里还有个女仆,但那天晚上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出门前将汤放在炉子上,鱼排放在烤箱里,苹果馅饼是冷吃的。他们三人晚饭吃的食物都一样。不仅如此,我想士的宁这种毒药任何人都没法沾嘴,那东西味道奇苦,像胆汁一样。听医生说即使溶解在一千倍的水里,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都可以尝出苦味。”
“咖啡怎么样?”
“咖啡倒是有点可能性,但老夫人从不喝咖啡。”
“我明白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吃下士的宁确实很困难。她晚饭喝了什么饮料?”
“水。”
“那更不可能了。”
“相当令人费解,是不是?”
“老夫人她有钱吗?”
“很富有,我想。不过我们并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钱。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德拉方丹一家没什么钱,主要靠老夫人的钱来维持这个家。”
波洛笑道:“那么你对德拉方丹一家是不是有所怀疑,会是哪一位呢?”
“很难说他们之中哪一位会干这事。但众所周知,他们是她唯一的近亲,她的死将使他们得到一大笔钱足以摆脱财务困境,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我们都清楚人具有什么样的本性!”
“有时候人是没有人性的——是呀是呀,那倒是不假。那老夫人没有吃喝别的东西吗?”
“嗯哼,实际上——”
“啊哦!原来如此,就如俗话所说,你已经心中有数,胸有成竹了,还和我扯什么汤啦鱼排啦苹果馅饼啦,啊呸!现在我们说说有用的东西。”
“我也拿不准是什么。不过据我所知,每次吃饭之前她总要吃一个扁囊。你明白,不是真的胶囊也不是药片,只是一种用米纸包装的药粉——某种有助于消化的无害粉末。”
“妙哇,没有什么比这更巧妙的了,只需在扁囊里替换进士的宁,喝口水,毒药就顺着喉咙冲下去了,舌头不会尝到苦味的。”
“可不就是这样。问题在于是那个女仆把这东西给她的。”
“那个俄国女孩?”
“是的,卡特里娜。对巴罗比小姐来说她就是个使唤丫头。可以想见,她是怎么被巴洛比小姐呼来唤去的。给我拿这个,给我拿那个,给我拿另一个,给我捶捶背,把药递给我,去跑趟药房,诸如此类。你也知道伺候这些老妇人会是什么情形——她们看着慈眉善目,但是需要黑奴一样的仆人供其驱使!”
波洛笑了。
“要知道,”西姆斯警督继续说,“怀疑女仆不太合乎常情。这个女孩干吗要毒死她呢?巴罗比小姐一死,她就失业了。她找工作可不大容易,她没有受过训练或是其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