禠三人在派出所门口分手道别,简逸和侯峰要赶回林城处理系列杀人案收尾工作。凌可芸独自前往竹垌乡,对卢桃自杀和钟老疤意外死亡进行基础调查。实际上凌可芸对钟老疤的死更感兴趣,不是因为他的死法有多么离奇,而是可芸有种强烈的感觉,认为钟老疤也许真如曹伟所言,知道一些卢桃之死的内情。离开派出所的时候,曹伟让可芸到了乡里,就跟警务室的崔秉振联系。他零六年从竹垌乡调去舊洲派出所后,就是崔秉振接了他的班,对乡里情况比较了解。崔秉振三十多岁,在竹垌乡工作了近十年。卢桃自杀和钟老疤意外死亡,他都听乡民说过,当年莲花山脚那口鱼塘的具体位置他也清楚。凌可芸在警务室找到崔秉振,互作介绍之后,便提出请求:“崔警官,你能带我去那口鱼塘看看吗?”
“没问题,走吧。”
崔秉振已经接到曹伟的电话,请他尽量配合凌可芸的调查。从乡里到莲花山脚只有一条土路,路的两边都是田地。凌可芸跟崔秉振走了十几分钟,远远看到一片地势宽阔的洼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估计差不多到地方了。“崔警官,前面就是当年那口鱼塘吧?”
“是的,在我来竹垌乡那年,那口塘就荒废了。后来水越来越少,慢慢就全干了,塘底和四面土坎都长满了杂草,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西面那条小路,就是上莲花山的?”
“是啊,山上全是坟地,平时也没什么人走。只有清明上坟和正月拜山的时候,有人走那条路。”
“你知道卢桃的坟墓在哪吗?”
“我不知道,没去过。”
两人边说边走,登上了围垒鱼塘的土坎。凌可芸朝东南角看了一眼,找到半截土墙,便朝那边走了过去。和别的地方一样,土墙周围也长满杂草。死过人的粪坑,早已被土填埋。如果不是还剩半截墙,很难想象这里曾是茅房。卢桃的尸体是在鱼塘西面土坎下被发现,鱼塘南面的那间木屋,早已夷为平地。搭建房子的木料,连一块板子都没有留下。“崔警官,你知道塘主是谁吗?”
“塘主是周大洪,这几年做木材生意,赚了点钱。警务室旁边那栋四层小楼,就是他家。”
“你了解钟老疤的情况吗?”
“不太了解,只知道他给周大洪看过鱼塘,家里早就没人了。”
“任明强呢?”
“他和老伴在乡里开了个粮油店,儿子媳妇都在县城。”
“我们过去找他吧。”
“好。”
竹垌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乡上只有两条街,算上散居周边的住户,常住人口约有三四千多人。任明强夫妇的粮油店就在街面最当眼的位置,凌可芸开车进乡里的时候,也曾见到那家店铺。崔秉振带着凌可芸进了粮油店,任明强笑着跟他打起招呼。“秉振,这姑娘是谁啊?”
“任叔,她是省城来的,找你了解点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
任明强顿时有些疑惑。凌可芸笑了笑,见店里只有任明强一个人,便开口问道:“任叔,阿姨不在啊?”
“她妈病了,她回去看看。”
“哦,任叔,听说钟老疤掉进粪坑,是你发现的?”
“你是为这事来的?”
任明强十分意外。“是啊,你能跟我说说,发现钟老疤尸体的经过吗?”
“你是省城的警察?”
任明强对凌可芸的身份产生疑问。崔秉振笑着说道:“任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吧!”
“行,行。”
任明强见人家不愿细说,也不再追问。“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呃……,那是九九年的九月,中秋的前一个星期。那天早上七点过,我出去四处走走,转到了鱼塘边上。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就想上个茅房。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粪坑上的一条踏板掉下去了,我走上前发现粪坑里伸着两只脚。我的乖乖,当时可真吓了我一跳……”“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出来叫钟老疤,可他不在屋里,我就猜啊,掉粪坑的肯定是他。赶紧又回了茅房,用粪勺杵了他的脚两下,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说糟了,钟老疤肯定死了。着急忙慌地跑去警务室找了曹伟,路上又叫了几个人,带着绳子回去把钟老疤给拉了上来。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天气,粪坑里全是蛆,爬的钟老疤身上到处都是,我现在想起来还直犯恶心。”
凌可芸忍着干呕问道:“钟老疤的口鼻里有粪便吗?”
“当然有了,我们找来几个桶,给钟老疤冲洗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他身上的屎尿弄干净。”
“听说你们还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是啊,老周说钟老疤挺可怜的,孤家寡人没有儿女送终。就给他买了口棺材和寿衣,把人给发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