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待要回口,小青岂容他在放肆,冷笑开言,“怪不得你们夜半无人之时,打死媳妇抛尸山神庙了,原来是想谋夺财物。我也不和罗嗦了,走,见官去。”
小青话语一出,师娘三老太爷,县官千金,都齐齐吸口冷气,都在暗骂吴家三口子太不是东西了。
吴婆子被小青戳中死穴,嘴唇抽风一般扇动,在众人冷冷的瞪视下,瑟缩这脑袋不响了。
吴正君见要坏事,连忙上前一揖到底,“姑姑有话好讲,且不要动怒。”
新娘凤娇见吴正君惧怕小青,对那楚楚似乎颇有情义,心中顿时醋意翻腾,一时恼怒,自己扯下红盖头,一张俏脸冷笑的有些扭曲,“见官是吧?我爹爹就是县官大人,就去见见何妨,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
楚楚依然撕破脸,也就顾不得了,冷笑一声,“哦,是我见识短浅了,我只道河里王八有大小,官员也有大小呢。却原来如今世道变了,这天下除了县官,竟然再没有大官了。”
见人拿她父亲比王八,刘凤姣差点晕厥,她浪归浪,到底还是没经过阵势的女人,又要标榜自己县官千金的尊贵,也不好撒泼放浪。
她那乳娘却是泼货,叉开手就想来捞楚楚,楚楚一闪身藏到小青身后。
只一个照面,乳娘忽然倒地口吐白沫发了羊癫疯,状若疯狗,在地上乱啃乱咬乱吐,翻滚嚎叫,吐得满地都是,沾了自己一身腌杂东西。屋里恶臭顿生。
楚楚恶心要死,偷眼去瞧小青,小青只顾逍遥喝茶。
刘凤姣气急败坏,大声喝令随从把翻滚的乳娘拖了出去。
陈氏见闹僵了,提出一个自认为周全的法子,“我有个提议,不如两房妻室不分大小,如何?”
楚楚冲口而出,“不好。”
刘凤姣同时反对,“休想!”
她好容易骗得一个丈夫,自己还嫌不够,如何肯分旁人一杯羹,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体统面子了,扑上去拉着吴正君撕咬大骂,“你当初如何允诺我的?说是要去我做大,骗了我的,”
丫头一扯她,暗示自家小姐,那起子事说不得。她方惊觉自己失言,故作委屈扑在丫头怀里哭天抢地,只说受了欺负,要去寻死。却是只干嚎不动弹,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吴正君进了洞房不可。
吴正君到底见识大些,知道谋财害命,兹事体大,倘若报官,自己一生便要活活葬送,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扑通一声给自己母亲跪下磕头哀求,“求母亲答应了吧。还她嫁资,凭她嫁娶。”
吴婆子咬牙噤声,要她退还银子,不如拿刀割她的肉。
刘凤姣便嚷嚷要去死,小青却嚷着要去见官,吴正君唯有死命磕头哀求。
楚楚笑眯眯看大戏一般爽快。
吴婆子终于松口。
奶娘去接地契,吴婆子却死死捏住,奶娘怕她撕破地契,冷不丁出手狠敲她手腕子,她才吃疼放手。
奶娘清点银子,“银两数目不对!”
吴婆子本来拿出一千银子来,已经肉疼得要死,跳蚤一般飞起身来骂道,“老虔婆休得胡沁,整整一千两雪花银。”
奶娘冷笑,“当年结亲之时,夫人曾经赠送你们五百两银子,老爷又赠银百两给你家儿子做束修,亲事作罢,这些银子当然应该退还,利钱就算了,本金总要吧。”
楚楚暗暗喝彩,暗暗拉拉奶娘,“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
奶娘复又说道,“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也有好几千两银子,必须算还我们。”
吴婆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妈,这么算法,她的家私必被掏空不可,这不是要她的命吗?恨的她咬牙叫骂,“老虔婆,你这三年吃我家,住我家,如何算呢?田产就抵消你们的吃穿用度。什么伍佰俩银子?你有证据吗?馈赠我儿束修是他自愿,又不是我们问他讨要,哪有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小青笑得十分和煦,“当年许夫人果然没送你定亲礼金吗?许夫人在天有灵,你可不要说谎哟。”
吴婆子见说起许夫人,后脖子一阵幽凉,她一缩脖子准备认账,可是贪财之心占了上风,想着人死灯灭,活人她且不怕,害怕死人吗?梗着脖子不认账,“不曾!”
小青遂合掌闭目祷告,话语声声飘入众人耳里,“许夫人英灵在上,你若有灵,就显现一二,告诉我们,到底当初两家是否定亲,是否赠送礼金。”
室内阴风骤起,一张泛黄的文书自吴婆子睡房里飘出。
文书写道:许吴两姓,情既断金,家皆种玉。双双得男义结兄弟,若皆生女结为金兰,一男一女,必谐百年。背盟者,地诛之,天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