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溯想起他第一次在营帐里听老指挥官讲课,那一节课他没什么印象了,但那个指挥官的一句话却让他直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在战场上,你们就是一架用来指挥的机器,要将任务是否成功放在自己的生命之前。不要以为指挥官是悠闲自在的,必要的时候,他应该第一个赴死”
“到底*03基地粗口*有多少啊?”白鸮的抱怨传到了他的脑中,而他们似乎还未意识到他已经被困,
看来战况已经越来越激烈了
“稳住阵型,小心侧翼,”庚溯闭上眼睛,在藤蔓的缠绕下继续指挥——他至少要在失去意识之前,榨干自己的价值。
“收到,”黑隼的声音仍然沉稳,似乎又射倒了几个被白夜漏过的员工。
胸口越来越闷了,血虫在他四肢上咬出了伤口,藤蔓则插入其中,慢慢吸收他的血液,让庚溯忍不住吐了半口气出来,
他快撑不住了,
庚溯的ego开始变得不稳定,与白鸮和黑隼的通信线路渐渐扭曲。外面的白鸮因此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看去,却见庚溯已经被缠得只剩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眉头一皱想去营救,但却被迫迎上两名员工。
黑隼扭头,果断地向容器射了一箭,但是却没有将容器刺破——箭矢被吸收了进去,慢慢减速、沉底,
“不必管我,你们守住阵线,”庚溯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ego随之彻底断开,又一条藤蔓将他的最后一点皮肤包裹住
“怎么这么多啊。。。”鸠刚刚踹开一个员工,就又有两个员工向她扑了过来,没有威胁但是麻烦。鸠又抽个空扭头想看看庚溯是不是在后方摸鱼,却看到那里空无一人,而庚溯——藤蔓缠绕版的——已经被泡在容器里不知道多久了,
“嘿!你们队长被偷了!”鸠对砍杀员工的白鸮喊了一句,但对方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救人的表示
“要优先稳住阵线。”白鸮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这是他的。。。命令”
“稳住阵线。。。有人命重要吗?!”鸠难以置信地说,短暂思考后大致理解了当前的情况——大概是庚溯把自己卖了,还不让人救。
不过,她可不管什么“命令”,在她眼里,没什么比命更重要了,
在她身边,谁死都不行,
况且,下命令的又不是她的队长,对她无效。
“白姐!该认真了!把人都挡下来!我有大事要做!”鸠于是向抢在前面不经意地甩着镰刀砍人的白夜喊了一句,而白夜身上已经沾满了员工的黑血,周围尸体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听到鸠不太讲理的请求,白夜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烦,但周身气场也随之一变,对着面前又冲进来的新一群员工,向前狠狠地划了一镰——全都砍断了,只留下了一个漏网之鱼,这个白鸮应该能应对
白夜的招式开始变得大开大合,不再拘泥于自己把守的这一块地方,而是踩着尸体在开阔处且战且进,巨镰在地下室里舞出了阵阵的破风声,将所触的员工们以各种角度切成两半,白鸮的压力甚至比一开始还要轻不少,从白夜镰下活下来又冲过来的员工少之又少,大都缺胳膊少腿,将白鸮看得目瞪口呆。
而在白鸮震惊的时候,鸠已经只身跃入了容器中。
容器里的液体略有些粘稠,而且冰凉,另有两只藤蔓向她伸来,意欲将她抓住,被她一刀砍断,缩了回去,让她得以接近裹着庚溯的那几根藤蔓,随后手起刀落,将它们截断,
缠绕在庚溯身上各处的血红藤蔓随后渐渐脱落,露出里面面色惨白的受害者。鸠踩着水,将庚溯的手一把抓住,随后用力一个转身,将他向她来时的方位掷了出去,在水中划出一道痕迹。接着如她所愿的靠着惯性离开容器,被白鸮和黑隼接住,立刻开始紧急施救,
鸠由于反冲向后退去,正好因此接近了那团藤蔓和血虫团成的球体,凑近了看,这团聚合物更恶心了。藤蔓相互缠绕地形成了一个蜂巢一般的木质球体。数不清的血虫在这个半人高的球体中钻进钻出,有的还要顺着藤蔓过来咬她
想都没想,鸠对着面前的球体就是一刀
“咔!”球裂了,从里面冒出一团血雾连同十几只虫子,鸠只好向后退去,一直游出了薄膜,差点因为不适应重力又摔了一跤。
鸠的身上湿透,散发着略微的水腥味,头发贴到脖子上,拧一拧还往外滴水。地上平躺着的向外吐着水的庚溯也是一样,但好歹都还活着。按现在夏天的温度应该是不会着凉的,
鸠松了口气,不去管滴水的衣服,回头看了看容器内部的藤球——经她那一刀,它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血液在容器中蔓延——虽然她也不知道植物和虫子为什么有血,渐渐地把液体染得模糊了几度。
白夜一直顶在最前面,默默地挥着镰刀,真的没有再让一个员工进来,而员工也少了下来,似乎是快被他们赶尽杀绝了,
“好了吗?”白夜的呼吸还算平稳,扭回头来问,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但周身已经堆满了吓人的残肢和尸体,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但事实上,白夜到目前为止都毫发无伤,身上和镰刀上的血全都不是自己的。
“可以啦,谢谢白姐,人已经救回来了。”鸠讨好地上前,嬉笑着给收起镰刀的白夜捶了捶背,似乎是对刚才略有些竭泽而渔的要求有些抱歉:“嘿嘿,没想到白夜这么厉害,一个人就全解决了呢”
“里面的东西呢?”白夜并没有多在意鸠的态度,而是更关心容器里的聚合体怎么处理,
“它?肯定要想办法彻底解决掉啊,”鸠理所当然地说着。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便眼尖的看到了楼梯上的一双脚——在接近死角的地方正对着她站着,但由于视角原因只能看到一双脚,
鸠猛地皱眉,她竟然从这双脚上看到了一股熟悉感:和她前几天看到的那几个可疑的向她窥视的黑影带给她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鸠的呼吸一顿,随后果断地跨过了员工尸体的沟壑,向上跑去。而那双脚随即也逃跑——果然和别的不一样!他有智商!
“站住!”鸠右手出刀,紧紧地在后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