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还差你这点钱!”
“一码归一码,还是要还的。”沈云舒说罢把还带着朱翊珩温度的镯子重新戴上,她忽然觉得今天的朱翊珩格外的慈眉善目,便大着胆子凑到他面前道:“殿下,其实你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何必装出一副阎罗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本王是什么人,又怎是你一个小小女子看的透的?”
“我就是知道。”
第56章我见青山多妩媚(六)
六月初六,六路援军先后抵达,共计五万余人,成明帝随即下旨让朱翊珩即刻回京,另派兵部尚书卢和裕统领各路兵马,対鞑靼军队发起反攻。
朱翊珩临走前,汤和将检举彭成罪行的亲笔奏疏暗中交给他,并且约定若彭成还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派人将书信交给朱翊珩,纵使拼上这条命也决不让奸臣再误国。朱翊珩收下了信,只说一切等通州大捷再说。朱翊珩心里明白,凭着一面之词跟钱党作対,必输无疑,他也但算是个有公忠体国之心的人,日后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何必白白赔上性命。
六月十三,朱翊珩如往常一般午后习字,七天过去了并没有通州的书信送来,似乎是风平浪静,忽然屋檐下的占风铎随风摇曳,发出叮叮铃铃的响声,朱翊珩笔锋一顿,墨汁迅速在宣纸上渲染成一片,他忽然觉得心中不安,似乎要出大事。
果然,下午宫里就来人传旨宣他入宫,说是通州出事了,赛罕已经打到京城安定门了。
朱翊珩匆忙赶到宫里的时候,只见成明帝脸色阴沉的坐在殿中,内阁众人,太子,赵王,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俱在下首。
朱翊珩快步上前拱手拜道:“臣弟拜见皇兄。”
成明帝摆摆手,示意他站在一旁,沉着脸対内阁众人斥责道:“朕怎么说的!让卢和裕反攻,他怎么做的!援兵到了七天了,他们居然从通州撤出来,在安定门坚壁不战,不发一矢,任由鞑靼兵在城外自由焚掠。五万兵马,就看着鞑靼人打到安定门了!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
殿内鸦雀无声,成明帝目光掠过众人定在钱尚身上,带着狐疑的打量着他,压着声音问道:“钱阁老,卢和裕可是你举荐的,他这么做可跟你商量过?”
钱尚眯着眼睛,拖着苍老的身体上前道:“回陛下,臣不曾知晓此事。这些年臣为国举士,绝无私心,此番卢和裕怯战,罔顾圣意,是臣识人不明,愿领责罚。可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危局,依臣愚见,为长远计,只能同意通贡了!”
钱尚此人最擅长的就将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说的大义凛然。钱党如今大权独揽,眼见着无人反驳,次辅姜川身为清流首领,自然不能再任由钱党祸乱朝廷,便上前驳斥道:“不可,如今兵临城下,我们此时答应通贡,且不说他们会如何趁火打劫,即使我们全部应允也难保他们不会出尔反尔,到时候收了我们的钱接着攻打京城,又当如何!”
钱敏达在一旁冷哼道:“那姜阁老的意思,是还要打了!那是你去打还是我去打啊!”
姜川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术业有专攻,自然不能是我们去打!兵部右侍郎王学谦之前在地方有跟鞑靼作战经验,不如让他代替卢和裕去统领兵马,反击鞑靼!”
钱敏达咄咄逼人道:“这王学谦进兵部也有三年了,太平日子过久了,姜阁老能保证他去了战场不会向卢和裕一样当缩头乌龟吗?陛下,为稳妥计,还是应当主和不主战。”
成明帝沉着脸不发一言,兵临城下如此屈辱他自然不想缩在城里,可如果兵败,到时候若是蒙古人打进京城,到时候可就不只是屈辱了,江山社稷只怕都会断送在自己手里。
姜川眼看着成明帝犹豫不决,心急如焚只能上前道:“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是王学谦不能击退敌军,臣愿以死谢罪。”
钱敏达眼看着姜川拿出死谏的架势,唇角一勾,便想到了一个毒计,他故意转过身,対姜川正色道:“姜阁老,你是不是忘了,赛罕之所以会进犯我大明皆是因为当初陈言和韩樾两个奸贼为了邀功贪墨,非要收复河套,与蒙古人开战,这才有了今日之祸!姜阁老,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景和二十年的进士,陈言那时候是礼部侍郎兼任翰林学士,算起来应当是你的老师吧!”
姜川顿时脸色惨白,钱家父子最可怕的点并不在于党羽众多,而在于他们対成明帝所有心思都了如指掌,他们知道如何投其所好,更知道如何能戳中成明帝的痛点,将与他们作対的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陈言无疑是成明帝心里最深的一根刺,用这根刺来捅姜川,再好不过。
如钱敏达所愿,成明帝果然看向姜川和眼神多了几分阴鸷狠厉,姜川此时无论承认还是否认,成明帝都不会满意,正想着如何破局之时,钱敏达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会意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钱尚书说的有理,绝不可因为一些沽名钓誉之人的野心,将父皇的安危和大明的基业置于危险之地啊!”
三皇子素来嘴比脑子快,看着太子和钱党勾勾搭搭的往后缩,心里来气,便道:“太子这话说的不対,这鞑靼人対我大明一直虎视眈眈,就算当初不提收复河套的事,他们一样会打过来,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若一再退让,只会让他们以为我大明无人敢战!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带兵反击鞑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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