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能够理解,他现在在政府军这边不怎么受欢迎,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走到三层办公小楼前,小楼的一层大厅被布置成礼堂,四处都蒙上了黑色的布,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戴老正在站在门口,她神色哀伤、但温和的冲李瑾瑜点了点头。
“戴老,”李瑾瑜走上前去:“我听说您的亲人也在战斗中不幸丧生,节哀。”
戴老轻轻叹气:“谢谢你,孩子。”
李瑾瑜神色肃穆,转头刚要和人流一起,往礼堂里头走,却一眼看到礼堂中间摆放的照片。
那是熟悉的面容!
一道闪电一般的光从李瑾瑜脑海中划过。
“戴、戴容安!戴远泽!”李瑾瑜说:“啊!”
戴老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您的亲人是!?”李瑾瑜难以置信的问。
“戴容安,是我的弟弟。”戴老说。
李瑾瑜看看礼堂,又看看戴老,又看看这些正在往礼堂走,却时不时回头,冷冷的看他一眼的人,突然意识到,这些些人对他的怒目而视,恐怕还有更加深层的意思。
“我们到一边说话吧。”戴老也注意到了那些目光。
他们两人绕到礼堂后面,这边没有其他人,李瑾瑜跟在戴老身边,魂不守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人给我看了那段战斗录像,”戴老先开口了:“我不怪你们。”
“当时……如果不……”李瑾瑜语无伦次的说。
戴老点点头,说:“当时如果不阻止他们,所有人都会没命。”
俩人默默的、慢慢的走了几分钟,战斗过后,这里的雪还没积起来,只有薄薄一层。
“容安他小时候,”戴老缓慢的说:“是个好孩子,冲动、但是富有正义感,从小就有很多朋友。他很讲义气,问题刚出现苗头时,他站在统筹生育派那边,认为他们确实遭到了剥削。”
李瑾瑜心里惊讶,默默听着。
“后来,情况越来越糟,”戴老平静的说着:“我们的父亲被袭击身亡,容安带人,去杀死了那些袭击者,政府给了他两个选择,监狱、或是前线兵役。母亲哭着,求他选择监狱,但他选择了兵役。我知道以他的身份,在前方不会好过,但他向家里写信,说会保护我们。不久后,母亲和我,在街上遇袭,母亲身亡,而我重伤,他在前线,甚至没能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呜……”李瑾瑜吸吸鼻子。
“再后来,为了保护他,而跟着他一起上前线的那些朋友,一个个在战斗中牺牲,”戴老继续说:“他和我一样,看到了太多的悲剧,只不过,我决定避世隐居,而他,决定停止这一切。”
李瑾瑜摇摇头:“但这也太疯狂了!如果是为了保护大家,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不惜牺牲所有人的生命,也要毁灭这颗星球呢?”
“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戴老说:“昨天,我梦到很久以前的一次对话,那时赤土城刚被毁灭,我心灰意冷、决定辞职,他跑来阻止我。那时他说:我们的责任,已经不仅仅是在这一颗星球,如果我们不及时毁掉南边数以万计的、仇恨的种子,那么迟早,整个人类,都会遭遇我们所正在遭遇的一切,我们犯下的错误,必须由我们终结。”
李瑾瑜瞪大眼睛。
戴老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我一心离开,没有心情和他争辩这个问题,我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