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为陈县百姓申冤以及施粥之事很快就在淮阳郡传开,甚至是在整个河南道。
李忱虽未出面,但由张荀持金鱼符,淮阳郡守再也不敢包庇,陈县县令很快就被问罪伏法,两天后,粮食分别从太原以及长安向河南道运来,交至张荀手中。
之后的几日中,李忱便居住在真源县,与陈县相比,真源县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过度征兵导致劳力的缺失,远不是一个县廨的官吏就能够弥补的,即使张荀再大公无私,然而真源县比较特殊,为圣祖大道玄元皇帝老子的故居所在,由淮阳郡与谯郡共同管辖,设玄元皇帝词,因此深受朝廷关注。
中原有饥荒时,百姓便都跑到张荀的治县。
是夜,至夜深人静,李忱靠在匡床的靠背上看书。
苏荷穿着一身交领单衣坐在镜台前,桌案上有张荀的妾室所赠的胭脂。
她将耳坠取下,拔出盘发的簪子使秀发散开,“前日你和张县令说的粮食是怎么回事?”
苏荷侧头看了一眼李忱,“今日运入真源县廨的粮食可不少呢,这才不到两日,动作也是真快。”
说罢,苏荷起身来到榻前,“可存在我手中的银两一分没动,你哪来的钱买粮食?”
李忱放下书,伸手将妻子拉入怀中,攥着她的手,耐心的解释道:“离京之前你说要去苏州,我答应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途径中原时会碰到这种情况,所以我让文喜去找了你的舅父,与他做了一笔交易。”
“舅父,交易?”
苏荷不解。
“救济天下百姓,保下大唐,也是保下他自己。”
李忱说道,“陆善若要夺取天下,必先取中原,中原要是守不住,那么大唐也就危在旦夕了,要是天下亡了,像舅父那样的商贾,必然会遭受波及,陆善可并不是擅长治国的贤良君主。”
“还未离京,你就将今日的事都想好了?”
苏荷惊讶的看着李忱,她的远见与卓识,的确非常人可比。
“我本就有想去中原的打算。”
李忱说道,“这里是东都所在,陆善若要南下,必先取淮阳,河南道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若放任下去,那么陆善攻取东都南下,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苏荷靠在李忱的怀中,“可是这样一来,你在河南道做的这些善事,必会广为人知,天子疑心重,十三郎怎还敢暴露身份于人前。”
李忱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问道:“七娘觉得我做的是善事,可这对朝中那些人来说,我做的,又是什么呢?”
“十三郎做的好事对朝中那些人来说,是揭露丑恶的打脸之事?”
苏荷回道。
李忱半眯着眼睛,“天子现在还沉浸在盛世之下,觉得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而辅佐天子做出这种功绩的臣子们,自然要不懈努力的营造着盛世的虚假气氛,又怎会让我做的事传到天子的耳中呢。”
“那张国忠呢,他若是知道,对你…”苏荷依旧有些担忧。
李忱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我一直藏在暗处,替东宫做事,也深受东宫的恩惠,几番下来,世人皆以我羸弱,认为我的腿疾,对储君之位没有威胁,张国忠也只会以为,这是东宫所为。”
苏荷听后大为震惊,她看着李忱,明明远离朝政,却又好像操控着一切,明明是孱弱之人,又却好像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扳倒一座屹立在朝中的大山,这已不是精明那般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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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十二年,右相张国忠欲拉拢哥舒撼与陆善对峙,遂与之结为姻亲。
由于张国忠的扶持,同年,哥舒撼被晋升为凉国公,陇右节度使,之后又加封河西节度使。
——京畿道·长安城——
自入春后,关中便开始下雨,长安城中也被雨水笼罩,一些地势低洼之地甚至出现了水灾。
雍王在河南道的事,很快就被淮阳郡守所知,因迫于身份的压力,淮阳郡守不得不严办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