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沈伯文便干脆不进去了,等那边尘埃落定之后,再私下向如玉了解情况更好。
等到沈伯文手中的书被翻看过三页之后,书房的竹帘被掀起,周如玉端着茶走了进来。
他起身接过,轻声道了声谢,让她坐下,这才问起方才的事来。
周如玉眉间笼上清愁,闻言便将事情道来。
原来是方才用饭时,阿珠碗中还剩了一半的饭就不打算继续吃了,周如玉问起时,她还道今日没做她喜欢的菜,因而吃不下饭。
周如玉登时就发了火。
她与相公都在因为大旱伴随着饥荒的事忙碌,而却未曾发现阿珠竟如此不晓事,会做出浪费粮食的事,她一阵阵的头疼,但还是念在她年纪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也不该蛮横地怪她,应当由父母教授道理,仔细教养。
沈伯文听罢,沉思了片刻,道:“她今年也已经十一岁了,不算小了,不如这样,回头你再出去忙施粥的事时,就将她带在身边,我们口中说再多,也不如让她亲眼见到所带来的感受深刻。”
至于他自己,方才听到妻子也讲了是如何跟阿珠说的,他自觉她已经说得很全面了,自己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想了想,便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跟前,倒水研墨,铺开一张空白的纸。
在纸上落笔写下“悯农”二字。
随即著上李绅二字,再之后,一首五言绝句便落于纸上。
见他动笔,周如玉走到旁边,看到最后,便不自觉地念了出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倒是极好,正适合让阿珠学。”周如玉轻声道,“不过这位作者的大名,似乎没有听过?”
沈伯文面不改色地放下笔,“我也是在一本诗集之中偶然所见,不太清楚作者生平。”
“原来如此。”周如玉缓慢地点了点头,道:“还是相公博览群书,见识更广。”
沈伯文清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忙道:“等这上面的字迹干了,我就让唐阔给阿珠送过去,教她背会这件事,还要麻烦娘子。”
说到这儿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地道:“为夫最近实在是太过忙碌,抽不开身。”
他也不想让家里对子女的教育变成丧偶式教育,但先前在翰林院的时候还好,工作清闲,每日都有一定的时间来教育子女,然而到了兴化府之后,事情就没有断过,一个月内能抽出来两次就算不错了,只好怀抱着愧疚之心,劳烦妻子多操心一些了。
周如玉闻言便温柔地笑了笑,体贴地道:“相公现下忙于公务,家中有些许顾不上也是应当,我随你来任上,不就是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专心于前吗?”
“多谢娘子。”
沈伯文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