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照想要再拦,又觉得她实在太过倔强,也该磨一磨脾气。
她如今随随便便将人生轻纵若此,还不知抓住他给的台阶依附过来,将来自有她后悔的时候。
颜浣月冷着脸绕过墙角,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见掌门真人、尹恕长老堪堪停住脚步立在墙外梅树下。
二人面色一如寻常,也看不出是何时来的。
而他们身后,裴暄之披着一件靛蓝披风,于一株初雪红梅下肃肃而立。
他的气色看起来比闭关前好了许多。
雪白蓬松的绒羽簇拥着他白玉一般温润的脸庞,不知是不是因为捂得有些热,他的脸难得透着点儿薄薄的粉气,越发显得他粉雕玉琢一般。
他隔着飘飘洒洒的雪花抬眸瞥了她一眼,云淡风轻、无波无澜。
颜浣月方才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若只裴暄之一人在此倒还罢了,哪曾想掌门真人和尹长老也在。
她瞬间舌头有些发僵,也不知自己是何脸色,硬着头皮向他们行了个礼,言道:“见过掌门真人,见过尹长老。”
尹恕展颜一笑,笑得满脸都是意有所指,“现在这些孩子呀……暄之才闭关出来,还是要好好休养的,许多事不必着急,他总也归不了别人。”
颜浣月袖中双手紧紧攥着,尴尬得头皮发麻,却硬挺挺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平静沉默,倒是有几分敢说敢当的从容。
“是,长老说得是
。”
裴寒舟像是一个字也没听到过一般,从始至终未曾有过任何细微变化,只对裴暄之说道:“暄郎,与你颜师姐回去。”
“是。”
说着走到颜浣月身边,同她与二人告了辞,一起踏雪往他的院子走。
走了大半,风雪逐渐盛大,他们倒是始终无言。
颜浣月率先开了口,吐着白气说道:“方才我胡说的。”
冷风之中,裴暄之的眸色如最初那般疏离,唇边噙着点儿微末的冷笑。
他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的不满,声音在风嘶中显得格外单薄,“师姐要气他,却要抵上我的清白。”
“抱歉,是我的错……”
裴暄之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带着一阵冷风路过她身边的风雪,凉凉地说道:“我没有怪罪师姐的意思……那种话也需要同别人言语吗?”
颜浣月有些懊恼,暗怪自己嘴快,怕他以为是真的,觉得被轻慢了,因而带着歉疚与后悔说道:“以后绝不说了,跟谁也不说了。”
“也不要想……”他长睫上落了雪花,神情莫名有些寡淡清冷,“不能这么想……”
颜浣月才没想过真的那么对他,痛快且真诚地说道:
“你且放心,我不会碰你,更不会强迫你的,如今我住回了我的小院,你安心住你自己的屋子,好好修养恢复,如何?”
“哦。”他唇角噙着冷风,半笑不笑道:“师姐想怎么样都好,我没什么可多嘴的,年前我打算去长安一趟,师姐愿意同去吗?”
颜浣月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同你去了。”
裴暄之淡淡地说道:“好,那我先去藏书阁了,师姐请便。”
颜浣月问道:“刚出关,你着急去什么藏书阁?你如今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裴暄之一边顶着风雪往藏书阁那边走去,一边说道:“还好,比以前强许多,多谢师姐记挂,我闭关之前还有一些事未完,暂且需要去找一些书。”
“我陪你去藏书阁,或者你先回去暖着,需要什么书,我帮你拿回来……”
“我要在藏书阁待一日,师姐忙自己的事吧,不必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