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面不改色,依旧温润从容:“我觉得谢大公子的提议很好,只是不知这场比诗可有彩头?”
谢璟道:“彩头便是红丝砚,姜世子觉得如何?”
红丝砚是四大名砚之一,价值不菲,是天下读书人都想要得到的诸砚之首。
姜时微微一笑:“既然我也要参加,彩头不能只你们出,我也出一个彩头。”
顿了顿,他沉吟片刻后道:“武安侯府不同于谢家,我只能拿出一支步摇作为彩头,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步摇?
谢璟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彩头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无妨,若我们当中有谁赢了你的彩头,便送给檀琦妹妹就好。”
姜时似是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依旧温和从容:“彩头定好了,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
谢璟道:“我们每人以花做题,在半炷香的时辰内写出一首四句七言诗即可。”
他让下人端来笔墨纸砚,“现在便开始吧。”
下人们给他们每人摆放好笔墨纸砚,点上一柱香,等香燃到一半,这场比诗就要停笔交卷。
谢家的公子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比试,拿到笔略作思考,便开始下笔作诗。
他们肯定是比不过谢璟,今日不过是给他和姜时作配。
姜时拿到狼毫笔,看着面前洁白无瑕的宣纸,陷入沉思。
四句关于花的七言诗对他来说自是不难,难的是该如何掌握这个度。
既能显现出让谢家人满意的才华,又不会太过出挑,让人惊艳。
谢璟也没有动笔,他在沉思,该如何作出让人惊艳的四句七言诗,把姜时比下去。
尽管出身世家,从小在众人的夸赞和期盼下长大,谢璟并没有目中无人,反而一直谦逊,坚信“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人。
也许姜时真如传言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且姜时的姿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能之辈。
谢璟看向姜时,少年蹙眉,似乎有些难以下笔,握着笔看着宣纸,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若是让人见状,会以为姜时果真是一个脑袋空空的庸才,然而谢璟的目光落在他执笔的右手上,嘴唇微抿。
他见过许多人执笔写字,光是一个姿势,他便能够看出一个人是否勤奋好学。
姜时执笔的姿势,熟稔且优雅,想必过去十数年,少有不握笔写字的时候。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不学无术的庸才吗?
谢璟的神色越发严峻,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宣纸,沉思半晌后开始落笔。
既然如此,他不必再有所顾忌。
姜时想从谢家带走郁檀琦,不露出点真才实学,就算郁檀琦执意要跟姜时走,谢璟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么好的檀琦妹妹,怎么可以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能之辈。
谢璟在一刻钟之内作出一首四句七言诗,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狼毫笔,抬头看向姜时。
他似乎才刚刚落笔,动作缓慢。
少年黒翎似的长睫垂下,春日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片洁白的花瓣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落在他的发间,画面犹如一幅圣洁的画作。
此时一柱香已经快要燃至一半,还剩不到半刻钟的时辰。
郁檀琦看着姜时,捂着自己跳动厉害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