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蒸疯了一样跑过去,凡人之躯,双臂高举,试图迎接坠落的神明。
他的动作那么笨拙可笑,后果可想而知。
臂骨尽碎,可他还是倔强地将他的神明拥入怀中。
“小花!小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爱我,我不该逼你的……”
那个在人间强大如山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泣不成声。
花千树艰难抬起虚弱的手,轻抚他的眉眼,“没关系……是我……是我,心不静,情未绝……”
沈刻在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从这两句话中已足够它拼凑出事实真相——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周叔蒸就已经向花千树表白,花千树定然以人神殊途拒绝过,可周叔蒸没有因此死心,反而用尽手段,逼迫财神动心。
原来罪魁祸首,是周叔蒸!
那一瞬间沈刻怒极,觉得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仿佛是一个笑话!
而现在,沈刻森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宗承炎,嘴角的弧度更是没什么温度。
“没想到啊,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个轮回,我们的转世竟然还是成了好兄弟。”
他刻意加重了“好兄弟”三个字,冷笑,“天道那狗东西恶心人是有一手的。”
宗承炎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然而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没有怀疑沈刻骗他,事实上虽然他还是没有想起关于周叔蒸的一切,但故事里周叔蒸干的那些事儿,确实是他的手笔。
尤其是……明知道被拒,却仍是不肯放手这一点。
可原来,财神一旦动情,竟然……要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么?
宗承炎脸色惨白,更空白的是他的大脑,他好像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脑子里和花千树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的志在必得,在爷爷跟前的坚定不移,面对伏羲时的坦然不屈,而此刻……仿佛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第一次发现,他和花千树的距离那么远。
他的眼睫微颤,喉结几经滚动,良久才算勉强回神,也终于明白沈刻先前说的天道不会无故篡改记忆是什么意思了。
修正。
他和沈刻不可能成为兄弟,他们注定会因为花千树决裂,一如千百年前的周叔蒸和财公,注定会因财母决裂一样。
“后来呢?”他哑着嗓子问。
肯定没有完的,天道如果要彻底抹杀一个人,就不会给那人转世的机会,可宗承炎还在,承受了致命杀招的花千树也没有真的消散。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对于宗承炎的敏锐,沈刻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哂笑:
“阿树替你挡了伤害,相当于法则弑神,你以为天道能有好?”
那可是法则,维护世间天道公义,财神固然动情失了偏颇,鸿钧是监管者,它可以动用法则之力小惩大诫,但也绝对不到弑神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沈刻一开始就敢跟鸿钧较量的核心原因,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胜过鸿钧,但鸿钧也奈何不了他,只要牵制住鸿钧,总能为周叔蒸寻得一缕生机。
但他没想到鸿钧能那么绝,竟然还搞偷袭。
宗承炎也觉得鸿钧这么不要脸,属实是有点匪夷所思。
“周叔蒸怎么说也是周穆王最为倚重的将军,是周王朝的肱股之臣,战功显赫,又爱民如子,照理来说应该有功德加身,鸿钧不是最诩公平么?怎么这时候反倒没有念及他的过往功绩,非得抹杀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