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子心精于律令,治狱何必请于吾?。”
王平一愣,明白了——霍光不会在这件事上轻易决断的。
他也聪明,立刻就道:“治狱自当依律令而行。臣此来正是为此。”
霍光挑眉,看了王平一会儿,才颌示意他直言。
察觉了霍光的不满,王平心中不由万分紧张,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此事,疑者甚多,况且——乞鞫者各辞在所县道,县道官令、长、丞谨听,书其乞鞫,上狱属所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令都吏覆之。都吏所覆治,廷及郡各移旁近郡,御史、丞相所覆治移廷。”
霍光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王平道:“此狱乃廷尉与宗正杂案,君既难决,当与宗正共议。若仍难决,君等当言于君侯。”
王平一愣,却是无法反驳,只能应下,随即便不得不在霍光的笑容下请退离开。
看着王平出了内户,霍光的笑容陡然收敛,神色阴沉得可怕,让尚书令在内户处进退不得。
“入内。”霍光忽然出声。
尚书令连忙应唯,走进内室。
“大将军长乐未央。”尚书令给霍光见礼,随即便坐到一边的漆几前,执笔醮墨,一派恭谨地等霍光话。
倒不是尚书令多么有先见之明,而是霍光方才一到尚书台便让人请尚书令过来,说得很清楚——要草诏。
若不是王平在这儿等了许久,霍光必然是先见尚书令的。
霍光曾任诸曹,对尚书事并不陌生,不过,此时,他也懒得一字一句地斟酌,思忖片刻,便干脆地对尚书令道:“陛下已允赏功之事。尔去丞相府,问明君侯,当日诱上官安入府与来宫中的属吏都是何人。此二人,及杜延年,皆为列侯。”
尚书令不由一惊,立刻就劝道:“大将军,此功岂当列侯之赏?”
话方出口,尚书令就后悔了。
——霍光的博6侯是怎么来?
——平定谋反之功怎么就不能封侯了?
尚书令冷汗淋漓,幸好,霍光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说一个,片刻之后,便摆手示意他自去料理此事了。
既然领了命,尚书令也不敢耽搁,交代了一番,便准备出宫去丞相府了。
刚出尚书台,还没有下重阶,尚书令便遇上了杜延年。
“吾贺谏大夫。”尚书令停步,笑着恭贺杜延年。
杜延年微微挑眉,虽然尽力压抑,仍然掩不住眼中的喜色。片刻之后,杜延年干脆放开了,对尚书令拱手作揖,笑道:“尚书令有佳讯予我?”
虽然这件事不应当随意泄露,但是,杜延年与霍光的关系在那儿,说杜延年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尚书令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当然,这会儿,看杜延年的言行,也证明了尚书令的猜测完全没有错。
不过,尚书令也清楚,杜延年恐怕也不甚清楚详情——听霍光的话,他大致就能猜到,这件事只是霍光的想法,让他去丞相府,除了打听那两名属吏的情况之外,也是与丞相商议。
尽管如此,尚书令也觉得此事不会有什么变动——田千秋从未反对过霍光的决定,这一次难道会例外?
——又不是什么重大决策,不过是赏功而已。
因此,尚书令凑到杜延年的耳边,低声道:“列侯之赏。”
杜延年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尚书令的胳膊,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尚书令也不介意,笑呵呵地等着,直到杜延年自己回过神来,讪笑着放开手,他才拱手作揖,与杜延年辞别:“大将军命我去丞相府。且与君别。”
“与君别。”杜延年仍然有些回不过神。
——列侯之赏?!
注:出自《二年律令?具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