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庆帝放下手里的奏章,面色深沉道,那她有没有说,是怎么跟惠王府下人认识的。
石姑娘说,她根本不知道此人是惠王府下人,只当他是介绍杀手的中间人。
大理寺卿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石姑娘明显是想把所有人罪名扛下来,免得连累石家。
他以为陛下定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理由,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没有反驳,只是让他放下供词便让他走了。
离开大月宫前,他忍不住想,皇上恐怕还是想护着太子的,所以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几日后,静亭公遇袭一案真相大白,原因竟是由于女人的嫉妒。经此一事,成安伯容君珀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天下,因为能让闺阁女子心生嫉妒而杀人的男人,一定是十分出众迷人的。
一时间,容瑕在京城中受欢迎的程度不减反升,若不是他已经与人订了亲,只怕每天女子们仍的鲜花手帕瓜果等物,都能把他给埋起来。
石崇海得知女儿犯下此大罪,不仅在皇帝面上泣血求罚,还到班家负荆请罪,这种不包庇女儿,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行为,赢得了部分读书人的赞誉。
这还不算,石崇海甚至自请离职,他认为自己教女不严,无颜担任相爷一职。皇帝被他真诚的态度感动,言明女儿犯下的错,不应该由他承担,世上只有父债子偿,没有子债父偿的说法。最后结果就是石崇海罚银五千两,并且亲自设致歉宴给静亭公赔罪,停俸半年。
石崇海当下毫无异议,第二天就摆了盛大的致歉宴席,不仅请班淮当座上宾,还请了很多有名望的人士来做客。
此举一出,更是为他赢得不少赞誉。
班淮带着一对儿女到的时候,酒楼里已经不少人了。虽然宴席摆在二楼,但是下面大堂里却有不少人看热闹,大家都在等班家人会作何反应。
班婳看着楼下那些神情激动的读书人,轻哼一声后便移开了目光。
班恒见楼下那些人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他姐看,便挤到楼梯一边,把班婳挡在了里面。
静亭公!石崇海看到班淮,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先红了眼眶,对着班淮长揖到底,在下教女不严,实在是惭愧,惭愧,在下几乎无颜见您。
班淮视线扫过四周看热闹的宾客,避开石崇海的礼,不甚在意道:没关系,你不还是见到了吗?不过你这个女儿虽然没怎么教好,不过幸好我运气好,保住了一条命。
说完这句话,他便气喘吁吁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各位看笑话,我这人胆子有些小,这次的事情吓得我病了一场。今日本不想出门,不过想到我今日若是不来,石相爷定会为难多想,便只能勉强来了。只是我精神头实不太好,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诸位多多见谅。
众人闻言纷纷关心起班淮的身体状况,一堆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石崇海在旁边一直陪着笑脸,又说着致歉的话,不过很多人忙着讨好班淮,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在意他做了什么了。
班婳没心思看这种闹剧,转头却对上了石晋的双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班婳沉默着没有说话。石晋犹豫了一下,走到离班婳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郡主近来可好?
家父患病,身为女儿的我,又能好到哪去,班婳语气有些淡淡,石大人有事?
石晋给她作了一个揖,沉默着没有说话。
班婳扭头看着坐在贵客位的父亲,石大人,石姑娘可还好?
舍妹犯下滔天大罪,被大理寺判服役十五年。石晋沉默下来,他与班婳之间,竟无话可说。
在哪儿服役?
片刻后,石晋听到班婳这样问。他惊讶地抬起头,见班婳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便答道,西州。
西州地远苦寒,风大沙多,令妹如何受得了那里的气候?班婳垂下眼睑,语气略软了几分,何不换个气候好的地方?
犯了错就该受罚,石家并不敢有怨言。石晋垂下头,不去看班婳的眼睛。
你们自然没什么可怨的,班婳对石家人有些腻味,她虽然与石飞仙有怨,但是如果石飞仙真的与父亲遇袭无关,她也没有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想法。
倒是石家人比她这个外人想得开,她如果再多说废话,反而就讨人嫌了。
当天石崇海给班淮敬了道歉茶,班淮表情平静地喝下了。就在宴席快要正式开始的时候,班淮忽然面色苍白,晕厥了过去。吓得大家连忙请了大夫来,才知道他身体尚很虚弱,根本不能太过劳累。
于是这宴席也不吃了,大家把班淮送回了家,走出班家大门后回头一想,班淮这是接受石崇海的道歉还是没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