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朱瞻墉率几位侍卫,悄然抵达天牢重地。
立于天牢门前,朱瞻墉面色铁青,满心忧虑。
妻子被困此地已足足一个月,原本五日前,他便打算将她救出,却因朱瞻基之事耽搁至今。原以为父皇朱高炽会即刻解救,孰料父亲误以为他已成功救出,全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此情此景,令朱瞻墉恨不得一吐心头之血。
让他挚爱的妻子在这阴冷之地受尽一个月的苦楚,他作为丈夫,实是失职之至。引领侍卫踏入天牢,只见房坚已无踪影,这位东厂督主想必又忙于他事。
牢中只有三位值夜的狱卒。见朱瞻墉一行人到来,狱卒们先是一怔,随后问道:“尔等何人,深夜造访天牢,有何要务?”
说话的狱卒言语间尚存礼数。朱瞻墉答道:“房坚兄何在?”
狱卒见朱瞻墉提及房坚,面色一凛,答道:“家兄近日有要事缠身,不在京城,敢问大人尊姓大名,若是找家兄,待他回来,小人代为转告。”
朱瞻墉微微摇头,续道:“他不在便罢了,事情是这样,我妻前些时日被囚于此,幸得房兄照料,我刚回京,欲来向房兄致谢,并接我妻回家。”
狱卒闻言,上下打量朱瞻墉,问道:“所接之人是谁?可有皇上的旨意?”
朱瞻墉一愣,心道接妻还需圣旨?顿时,他面色黯然。“并无圣旨,我妻名唤孙若微,无旨意,难道你们就不放人吗?”
狱卒一愣,旋即双目一亮,问道:“可是越王殿下?”
朱瞻墉点头:“正是在下。”
狱卒立刻恭敬地回应:“原来是越王殿下,是来接越王妃的吧?家兄曾言,若您前来,便让我带您去接王妃。王妃在此安好,生活条件不逊于您当初在南京天牢之时。”
闻言,朱瞻墉一怔,悬着的心终放下。如此看来,孙若微在天牢并未受苦。他在南京时,住在天牢内,也算是坐牢。衣食住行皆有替换,还能与房坚饮酒谈天,除无法离开天牢外,可谓应有尽有,即便是京城最奢华的客店,也无法比拟。
在狱卒引领下,朱瞻墉步入天牢中一处雅致的牢房。室内,他还看到几个侍女正为孙若微梳妆打扮。而孙若微此刻正与侍女闲聊,一副愉悦的模样。
房门开启,朱瞻墉步入,望向孙若微。此时,孙若微背对他,尚未发现他的到来。几个侍女正为她梳理长发,整个房间精致雅致,全然不像牢房,更似女子的闺房。
朱瞻墉深知,房坚确是用心了,否则天牢内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房间,侍女也不可能入内服侍。要知道,即便是他在南京时,也没有这般待遇。
走近孙若微,侍女们察觉到朱瞻墉的到来。她们刚要出声,朱瞻墉手指轻抵唇边,微微摇头。侍女们转向狱卒,狱卒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几人领会,悄然离去。
朱瞻墉从侍女手中接过木梳,走到孙若微身后,轻轻提起她的秀发,温柔地梳理着那如墨般的秀发。“小倩,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孙若微察觉异样,心中一惊,欲转身。
熟悉男子的气息掠过鼻尖,紧接着,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莫动,否则头发会乱。”
孙若微浑身一震,整个人僵住,眼中充满惊喜,眼眶中泛起一层水雾。
良久,她以暖人心扉的语气轻声道:“夫君,你回来了。”说完这句话,她再无言语。然而,就是这句话,让朱瞻墉体会到孙若微这些日子的等待和煎熬。
他温柔地梳理她的长发,低声道:“回来了,娘子,让你受苦了。”
孙若微柔柔一笑,轻声回应:“回来就好,妾身不苦。”
朱瞻墉心弦一颤,温柔地卷起她的发髻,从背后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你了,娘子,我们回家。”
孙若微眼中水雾再也抑制不住,缓缓滑落,点头轻声呢喃:“好,我们回家。”
朱瞻墉轻轻扶起孙若微,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再言语。孙若微顺从地跟随在他身边,同样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天牢。来到门口,孙若微驻足,仰望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朱瞻墉回首,默默与她对视,所有的言语与情感尽在眼神之中,无需多余的言语。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无论是对朱瞻墉和孙若微,还是对朱高炽和张氏,都是难忘的夜晚。
次日清晨,朱瞻墉与朱高炽早早起身。朱高炽精神焕发,仿佛重返青春。而朱瞻墉则神色疲惫,连连打哈欠。昨夜,他与孙若微彻夜叙旧,连他自己都不知从何说起那么多话。
想要更进一步,显然是不可能的,因孙若微已有孕在身,腹部已微微隆起。即便孙若微愿意,朱瞻墉也不敢冒然。今日本想赖床不起,但他不能,因今日父皇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