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轻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不再回头。
天宗站着看着湘君离去,眼神中尽是不舍,依恋,和懊悔。
此生,真的与她从此无缘吗?
贵美在另一头的廊下,看见了这一幕,她遥遥地看见了天宗脸上复杂的表情,贵美心中起了莫名的恐慌,天宗一向冷静果断,她从来没见过天宗这样的惆怅神情,她看向另一边的湘君。
「难道,这个司马湘君,与天宗哥哥有什么纠葛吗?」贵美怔怔的看着长廊另一头的天宗,默然无语。
正文第五
湘君走在莲花池旁,探儿,惜儿在后头跟着,惜儿想着刚刚的事,看着湘君大惑不解跟探儿道:「妳会不会觉得小姐很奇怪,那个贵美小姐是小姐的情敌耶,小姐居然对她那么好,反倒是对大公子,小姐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探儿作势要惜儿小声:「惜儿,妳跟小姐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小姐的脾气吗?」
惜儿:「小姐蕙质兰心,自小就与众不同,三年前那件事后,小姐的心思就更令人摸不着头绪啦。」
惜儿还想说话,探儿打断她,探儿对惜儿摇摇头,示意不可再说。此时湘君却突然转过了头,看着惜儿,惜儿吓了一跳,立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小姐……唉!我就是这样,说话没个遮拦,小姐,对不起,我不该提三年前……」
惜儿又发现自己说错话,立刻停了下来,一脸懊悔。
湘君却看着惜儿笑了出来:「没关系,我就是喜欢妳这丫头口快心直,坦白诚实。」惜儿傻笑。
湘君悠悠续道:「其实那位沈小姐和妳一样,不但心直诚实,还是难得的有情之人,不拘泥于世俗的见解,能看得出他的好处。」
湘君停了一下,眼神黯了下来,转头看着满池的莲。惜儿心急,想知道湘君究竟想讲什么:「什么呀,小姐,您别总是话说一半好不好?」
湘君看着满池的莲轻语:「只是,这样的清莲会维持多久呢?爱与恨,都需要勇气,当勇气用完的时候,人会怎么做呢?」
湘君出神的望着满池莲花,探儿跟惜儿默默守候在旁不敢打扰,她想到天宗的眼神,她知道,那还是浓浓的依恋,他并没有忘记三年前的事,但他仍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争取。
有时候爱情是需要勇气的,为爱为恨,都要有那一瞬间的盲目向前冲。她原以为她的勇气,在三年前,已经用完了。但为什么,再见他,她仍然觉得怀念与心痛。
为了这刻骨的心痛,她下定决心与命运赌上一局,她不再猜也不再等,她要逼--逼出天宗真正的心意。
墨黑的夜,又是一个没有月的深夜,湘君怎么都睡不着,起了身,简单披了一件披风,刻意地,不吵醒外床的惜儿与探儿,轻开了门,走了出来。她走到了内苑里的那个亭子,那琴,奇怪地仍放在那里。
她不自觉地又走了上去,轻抚着琴,弹了相同的曲调。但这一次,音才起不久,就听到另一边,有悠远的笛子,或远或近地,合着她的琴音。
湘君笑,并未将琴停下,净净瑽瑽地,将两人都很熟悉的曲子弹完,这是他们三年前曾相约要一起做的事情,竟到三年后才完成。
湘君停了琴,站起了身,看向笛音的来处,走出了亭外,才发现亭外有几乎看不出来的雨丝。
湘君扬起了声:「你快过来吧,否则湿了你的伤口,对伤口不好。」
天宗从水榭的圆门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笛子,发上,衣服上,有着微细的水丝。
湘君:「如果我不叫你,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天宗神情复杂:「妳希望我站多久,我就站多久。」
湘君心头震了一下,看着天宗好一会,她的心里是难掩伤痛,如果他还是这么在乎她,她都已经再一次来到他面前,他为何不争不取?湘君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亭内,示意天宗也进亭子来。
但天宗却不动,天宗贪婪的看着湘君脸上的每一寸,在塞外,在战场上,多少次他依赖着对她的思念的欲望而活,因为想有生之年能再见她一回的欲望太过强烈而不舍得死。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如此真实,再不是一缕摸不着的记忆,他看着她,举步唯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