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请华安安坐下,用一种诚恳的充满哀怨的神情望着华安安,说:“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田家也算是这磁溪县的大户。我家公爹嗜好围棋,尤好赌棋,结果把这祖上遗留的偌大家业竟然输得精光。”
旁边的几个男士都唉声叹气。
“为了夺回这份家业,我只好用我娘家的山场田亩池塘做赌注,约对方再赌一场。”
华安安被房间内的沉重气氛压得喘不过气。他大约明白了,田家想要他去应战,为他们夺回失去的家业。这么重的担子?华安安想都不敢往下想,他只能不停地往下咽唾沫。
大娘子接着说:“我们约定每方出五人,五局三胜。可惜,我们约好的一位棋手突然生病,无法如期赶来。万不得已,只好在通衢路口挂出残局,盼着能临时找到高手来助阵。残局已经挂出多日,应者寥寥。天幸今天遇上华先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华安安慌忙摆摆手,说:“我是路过的,我的棋也不高。”
大娘子说:“华先生不要过谦。你既是路过的,当然需要盘缠。只要华先生为我家助阵,无论输赢,都有三十两的谢仪。”
华安安说:“可是我棋艺低微,怕输了棋,反而给你们帮倒忙。”他指着小胡子说:“这位先生刚才就赢了我。”
大娘子微微一笑,说:“这是我家小叔子,名谦,表字有益。”
田谦对华安安拱拱手。
大娘子为华安安宽心,说:“华先生不用过滤,我家找到的帮手,有京城的费康费保定,棋艺号称三品,实足有二品的实力。还有温州刘公义,山阴俞长侯。可惜,俞老先生患疾不能来。还有我的小叔有益,有益的师傅福州陈好逑,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手。现在请华先生顶了俞长侯的空缺,即使弈棋时,有什么闪失,也有他们给顶着。”
古代棋手的棋品,相当于现在的段位。棋品以一品最高,九品最低。每一品之间相差一个子的棋力。
华安安为难的摇着头,说:“可是,我的时间很紧张,赶不上你们的棋局。”
大娘子不愠不恼地说:“华先生,我们的棋局就在明天。无论如何,请华先生驻足一日。如果华先生非要走,我也不便强留,只是,这最后的一天时间,我从哪里再找一位高手?”说完,美丽的脸上泛起一层愁云。
华安安十分为难,他从不愿意让别人失望,尤其是一位女性。就说:“那我,得和我的同伴商量一下。”
大娘子一看华安安态度松动,立即转忧为喜,问道:“华先生的同伴在哪里?快请上来饮茶。”
华安安说:“不用了,我去街上等他们。”
第三十一章 布阵
华安安来到街上,时间已是中午。界溪街上人流如潮。南来北往的茶商、山货商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绝于耳。挑夫、苦力蹲在角落,拉车的牲口打着响鼻,哪里人多往哪里挤。好一派繁忙景象。
武夷岩茶是当地特产,茶树多生长在高山岩缝之中。兼具绿茶之清香,红茶之甘醇,是乌龙茶中的极品。
茶商们每年采购茶叶,往西过老河口,贩运到江西。往北,走处州、金华,销往苏杭一带。时值秋茶成熟,沿途茶商络绎不绝。
华安安在三岔口没看见祝子山他们,就直接往野鸡山方向寻找。田爷手里捧着宜兴壶,也一路跟着。
走到街道尽头,人群渐渐稀落。路边有几个拄着扁担的挑夫,正和拾粪的说笑。一条泥泞曲折的小路通往野鸡山,青石官道则沿着界溪河岸一直伸向远山。
华安安向野鸡山上观望,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正在半坡上晃动。他加快脚步,慢慢看清那几个人正是祝子山他们。
松树下一块磨盘石上,祝子山愁眉不展,陈宝坐在一角低着头,邓坚则躺在他俩身后。华安安一看气氛不对,心里一惊,难道任务没有完成?
祝子山面色铁青,硬挤出个笑脸,给华安安~无~错~小~说~m。~QUlEDU~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任务完成了。
华安安长吁一口气,坐了下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祝子山强装笑脸,说:“小华,你帮我说服他俩。我只是有点发烧,不碍事,完全可以安全返回的。”
华安安明白了,他们三个人已经清楚了祝子山的处境,按照安全操作条例,实验员一旦生病,不允许乘坐副发射器返回。基地宁愿实验员晚一年回去,也不愿收到他们的遗体。
华安安态度坚决地说:“我不同意你走。依你的身体状况,一旦发射,肯定就没命了。”
邓坚说:“我俩也是这么劝他,他不肯听。”
祝子山拍着脑门,竭力想掩饰自己的绝望。他说:“我的经验比你们丰富,我肯定能安全返回。”
其实,三个人都明白,无论去留,祝子山都是死路一条。基地的救援通道开启三年,还没有落难的实验员返回过。中继基地墓穴里的骸骨,就是证明。
陈宝冷哼一声,说:“你想让你儿子收你的骨灰?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留下来至少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