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害我狼狈至此的罪魁祸首还要大声辱骂我:“卢青枫!你这狗娘养的小杂种!东厂的恶犬!心如蛇蝎的卑鄙小人!”
我倒挂在竹树上,嘴里衔着一枚竹哨,雨滴从下巴一路滑到太阳穴,留下些微麻痒,再由眉毛处汇聚往下滴落,在三丈的距离之后砸进了竹林湿润的泥土里。
竹哨声在细雨中清亮地荡开,竹林小屋窗后的一双双眼睛霎时间警备地看向竹林上方。
但这是发起地面攻击的信号。
匍匐在竹林地上的二十名锦衣卫犹如鹰隼倏地贴地飞起,瞬息之间落在小屋门前,窗前,亮出绣春刀劈刀便砍。
茅迁出手快且稳,一刀从门缝中刺进去,刀再拔出来时,刀身上又挂了颜色新鲜的血,接着一脚踹开了屋门。
伪装成农夫走卒的护卫们向外冲了出来,和锦衣卫厮杀成一片。
这些护卫乃是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即便是锦衣卫,围剿起来也有些吃力。
我吐出竹哨,抽出背上的杀气第一个从竹树上翻了下去,又二十只锦衣的鹰隼从四面八方翻落在小屋的茅草顶上。
我落在屋脊上拔刀,绣春刀在半空中劈了个半圆,将茅草铺的屋顶削去了一大片。
屋里的人大惊,尤其是留着山羊胡的吏部文选郎中,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
屋顶上的锦衣卫们跳进屋里,和外面的茅迁他们里外配合。
雨线,血珠,竹叶,茅草,被刀光剑影搅和成了一团。
郎中大人能够倚仗的最后几十名护卫终于悉数倒在绣春刀下,竹林里重归平静。
我甩了甩杀气上的雨滴和血珠,将刀归鞘,答文选郎中方才的话:“谬赞了,郎中大人。”
文选郎中双目通红,眼里溢出泪水,抖着苍白嘴唇:“你,你这个畜生……”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间喉咙里炸出雷似的撕心裂肺地大吼:“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你不得好死!阉竖的走狗!黑心烂肠的奸佞!!”
我心疼他的嗓子:“茅迁,请郎中大人闭嘴。”
茅迁不做声响,抓着这文选郎中肩头衣裳一把拎起,再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文官的肚子太不禁打,文选郎中的肺腑之言戛然而止,张着嘴,喉咙里飘出一声,接着两眼一闭昏了过去,如同条死鱼般被两名锦衣卫架着。
“千户大人真是能干啊,都藏得这么偏了也能让你找着,不愧是东厂提督的左膀右臂。”
刑部左侍郎巩淳慢悠悠从后边过来了,撑着柄油纸伞,一身干净的文人常服,驻足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
这小心眼的侍郎完全没有要替我遮一遮雨的意思。
“侍郎大人过誉。”我受够了这雨,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