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得头晕目眩,却知道主人最讨厌别人盯看他,敛目垂首施礼,身如|乳燕,鱼贯飞进小楼中去。
她们正要跪伏下去,只觉一股大力将她们托起,她们都诧异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那圆脸少女脾气最是急躁,脱口而出:“主人,你怎么没事?”
其余几人连连向她使眼色,已来不及,眼见冬儿难逃脱一场责罚,都在心里不住打鼓。谁知那少年竟然只是一晒,傲然道:“五毒教那点微末伎俩,能耐我何?”
除却巫山不是云(二)
他面色突然一寒,冰霜密布,把空气仿佛都冻结住了,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丝笑意破冰而出,仿佛荡漾开一江春水。几个少女都面面相觑,她们是修罗门中圣女,从千万人中筛选出,自幼跟随楚天行,赐了楚姓,在修罗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门主已算最亲近,但何曾见过他有这种神色,都在心里七上八下,突听他道:“春三娘这个贱人,竟敢对我下情蛊,令我一时内力全失。但她中了我的修罗掌,哪里还留得命在?”
少女们花容失色,惊呼:“苗家情蛊?”顾不得门规森严,齐齐向他身上望去。皆因苗家情蛊乃是五毒教秘传,中蛊之人不但内力全失,必须立即与人交合才能解除,且终身只能和此人行周公之礼,否则便会蛊发身亡。想平日里主人何等心高气傲,什么都要最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素女曾柔何等绝色,他也不过觉得还算得美女,寻常之人哪里入得了他的眼?看他武功居然业已恢复,却是叫何人占了便宜去?既然不是春三娘,难道是这青楼里的寻欢客?……………这倒是怎么处理才好?!
心里虽然千回百转,面上当然还是毫无表情,楚春为四圣女之首,出列道:“此地之人皆已中修罗煞,是否要尽除?”心想主人被劫来青楼,是何等奇耻大辱,肯定要血洗此地,一泻胸中怒火。
谁知他笑意不减,挥挥手道:“我今天不想杀人。”叫楚春惊异不已,心想:莫非昨晚真有仙女度鹊桥?
楚冬双眼溜溜向四周一看,瞥得有女人的罗裙在屏风角露出来,心里一动,叫道:“有个女人昏睡在那里,我抓她过来如何?”
便见楚天行玉面一红,道:“休要惊动了她。”转过身去。四人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物,心想这莫不就是昨晚的仙女?其中楚冬年纪最小,好奇心最重,仔细打量,越看越奇怪,突将衣袖贯如长虹飞伸过去,其余几人待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正要出手拦下,及见云袖所卷之人,都不由自主啊了一声,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任由楚冬将那人重重甩落地板上。
但见那人怎一个魁梧了得?膀阔腰圆,两条腿又粗又短,露出的手臂上还蓄有浓浓的汗毛,一张脸如果可以缩小几倍,倒也勉强可以过得去。几人都不由自主以手掩嘴,唯恐差点笑出声来。
楚天行兀自沉浸在遐想里,突听有人落地之声,心中大怒旋过身来,正要出手,差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再顾不得仪态,仔细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面色旋即布满铁青之色,如玉的手伸将出来,成名天下的修罗掌就待一掌击下。
他这身形一动,怀中一物骨碌碌滚将下来,却是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幽幽吐华。楚天行又看了一眼,突然清醒过来,心想:决不是她。如此至宝,只可能出自官宦之家,难道是皇室中人?
他俯身拾起,闻得珠上传来萦绕昨晚的甜香,更加确定昨晚肯定另有其人,想起她给自己的留字,大约把自己当成了此地的倌人。再不迟疑,低声吩咐道:“给我彻查昨晚在此地出入之人,但万不能泄漏了风声。”心想:到底这不是件光彩的事,还是少为人知的好。将明珠紧紧攥在手心里,满心甜蜜,道:“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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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在睡梦中,觉得身边极其温暖,不由得渐渐靠过去。隐约感觉一只温暖的手缓缓从她面上抚过,来到她的鼻尖,玩笑般轻揉。她似醒非醒,低低唔了一声,用鼻子去来回顶开他,那手便顿了一下,接着一个轻飘飘的吻印下来,非常轻,非常柔,叫人只觉得一阵阵暖意,有人在叹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怎么好像是那酸才的声音?…………楚楚迷迷糊糊地想,却贪恋那温度,更紧地偎依过去,犹嫌不够,索性像八爪鱼般攀爬在其上。那身体渐渐动起来,将她搂入怀中。那宽厚的包容,触手可及,又令她更加安心地依靠过去。好像有人低声问:“我是谁?”
纵然在迷蒙中,也知自己已回到草庐,还能是谁呢?楚楚半梦半醒,呢喃了一句:“涵真,别闹了,我好困。”将头沉沉压在他手臂上,便觉身下剧烈一颤,一双手臂紧紧环紧她,又慢慢放开。飘忽的吻落在她额头、睫毛、嘴唇上,渐行渐远,好像是一曲若有若无的骊歌缓缓弹奏到终点,终于融入浓浓的夜色中。
枝头的小鸟清脆的鸣声将楚楚唤醒。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居然整个人窝在张涵真怀里。但是她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便去拧他的耳朵,叫道:“酸才!起床了!”声音普落,突听门外传来儿童们清脆的嬉笑声。
楚楚发觉自己的脸皮已被锻炼厚了,翻手将被子尽裹在张涵真身上,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穿戴起来,隔着门叫道:“皮猴子,还不快去做饭,尽窝在这里干什么?”
楚楚发现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把烦恼的事情统统抛在脑后。面具既已受损,她就在其上盖了块白布,倒将半边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她将梁小珑的银票和金叶子都换成了药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小药馆里捣拾她的解毒丹。这又何尝是件容易的事,她将自己几乎是锁在房中,夜以继日,总算捣鼓出了第一批作品。瞅着这几粒黑色的丹药,她长舒了一口气,想欢呼出来,却发现嗓子都哑得不能成声,直起身来,觉得全身都腰酸背痛。她勉强挨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口气灌下去,才能发出点暗哑的声音。但闻着刚炼成的丹药发出的清香,她又觉得很值,欣慰地笑起来。
就是不知道疗效如何?其实还可以再改进那么一点点,要是有千年雪莲和血参就好了,可惜………………她其实早看了多遍,还是不死心地将那荷包在桌上再翻了个个儿,只掉出那块汗巾,早已经空空如也。
所以说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正在那里哀叹,突听门外小童的声音道:“方先生,湘姑娘说你不能够进去的。”
便听张涵真焦灼的声音道:“都七天七夜了,她还不出来………………不行,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门砰的一声,立为撞开。
来了也好。她暗想,果见张涵真一头是汗,直冲进来,两人方照了一个面,他惊叫道:“湘儿,你怎么了?脸上黑乎乎的是什么?”一把将她扯到凳上,举起袖口,仔细给她擦拭,口中心疼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代你来做好不好?”
她明知道自己此刻必定蓬头垢面,但看他脉脉的眼神,觉得心情大好,甚为值得,歪着头对他甜甜一笑。
张涵真的两只袖口都已变成乌黑,见她脸上还是一块红一块黑,觑得桌上有条干净的汗巾,一把抓过来就要擦下去。突觉那汗巾中传来一股异样刺鼻的香气,叫他眉头皱了一皱,下意识地展开一看,但见竟是一块上好的素绫方巾,其上端端正正,绣了一个 “珑”字。
除却巫山不是云(三)
楚楚心里一跳,下意识地蹿过去一把夺回。到底是不大干亏心事,面上早就一红,见他询问的目光投过来,清澈得能仿佛能照到人的心底,突然觉得不敢与他对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