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也是起了坏心,故意逗弄这怀里的小果儿,正待要亲亲这小人儿,问她这册子好不好看时,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臂沾上了些许的湿气。太傅微皱眉头低头一看……
大魏的新皇成人之礼这天,看着这“鸳鸯八戏”的册子居然就……落了红……
那小巧的鼻子正不挺地往外滴着殷红的鲜血……
也怪不得聂清麟没把持住这点子龙血。
这几日的膳食甚有营养。韦神医为了达到七个月就见效的神速,还特意牵来了一头他用药草喂大的母羊,每日清晨都必定挤上一盏热腾腾、浓滚滚的羊乳让皇上饮用。
今儿又饮了些果酒,几重燥热加到了一处,那本下流以极的画册变成了捻子,一下子勾出了些火气,全化成一腔热血喷洒了出去。
这一鼻管子的龙血,一下让整个寝宫鸡飞狗跳。韦神医正在偏殿里美滋滋地饮着酒,也手忙脚乱地赶了过来。
进了内殿时,只见幔帘重重,一只素手附着轻纱露了出来。
把完了脉,韦神医心道奇怪,前几日还显示体寒的脉象,今日怎的燥热得不得了?
待要问坐在一旁,一直阴沉着脸的太傅,究竟是与这帐内的女子做了什么时,太傅却是不耐烦地眯起了眼。
韦神医一缩脖子,只说是有些上了火,止住了血,调节下饮食即可,临走时,悬壶济世的医者之心到底是没忍住,嘱咐了句:“太傅大人看上去也有些肝火上涌,精血无处疏导,小的方才给小姐开的药,不妨太傅大人也跟着喝上一副……”
聂清麟身子的娇弱倒是起了作用,这次“落红”的场面甚是吓人,起码生辰过后,太傅也觉得只看不吃甚是折磨,虽然也是日日相见,却不再似从前那样撩拨自己了。
聂清麟能感觉到,现在太傅比以往更刻意地让自己与臣子们保持距离,平时除了规定的月初大朝拜外,她也甚少上朝,但是有些场合却是避无可避的,虽然春试早已经过去,但是今天的状元探花们的官职尚未敲定。
太傅用人重在务实,所以这些早已高悬在皇榜上的学子们并不知道,还有最后一关在等待着他们。在进殿面圣时太傅宣布:诸位新科学子要在圣上面前在一炷香的时间写下针砭时弊的文章。
聂清麟便又做了次摆设,百无聊赖地看着殿下的学子,这次她一下子就发现那个在生辰寿宴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英俊青年也在殿下奋笔疾书。
不一会,这突如其来的殿试结束了。聂清麟跟随着太傅回到了书房,等着太傅大人审完卷子后和她一起用膳。
皇榜发放时,聂清麟正在花溪村悠然度日,自然不知道这新一批的国之栋梁是何许人也。
后来被太傅大人叫来,为他磨墨添水时,在书案上,她倒是看到了那新科才子们的名字。
其中赫然在其列的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葛清远。
按那名册原来的排序,葛清远原本是名列前茅,状元之才,可是不知为何被太傅大笔一挥圈到了最末尾。若是依着现在的顺序,那么等待这位竹马稚友的便只有外放边陲做了地方小吏的命运了。
聂清麟暗自地摇头叹息,闲着没事,趁着太傅训斥大臣的时候,看了看刚刚收上的学子们才在大殿上计时写下的治国实务的文章。要是没有意外,太傅会根据这些分析现政国情的文章安排这及第学子们的官职了。
抽出那考卷看了看,文章写得真是不错,可是笔力所及之处太过大气,胸中的文韬武略跃然于纸上……这样的才气,本应该会得到太傅大人的赏识,可是再加上他世家子弟的背景,却是被摒弃的致命所在了。
聂清麟看那名单时,便玩味出了太傅的用意,凡是名列前茅者,皆是布衣寒士出身。凡是世家子弟者,皆没有排到前几名。
卫冷侯是在准备给一个全新的朝代培育新血,朝代更迭时,难免会有那些被牺牲的,而这葛清远便是了,就算满腹的学识,可是他的出身注定是要没落在遥远的边陲……
聂清麟轻轻地放回了考卷,想了又想,拿起一旁的朱笔又拿了张白纸,垫在考卷上练起字来。她写的也不是甚么诗词,就是胡乱地将那书案旁屏风上的铭文断章取义地抄下来几句:“云起风涌……走而送之……三人铄之……可有而为……”
等到写完了,那红色的笔墨透过了薄纸印在了葛清远考卷上。聂清麟甚是满意,便娇声叫到:“太傅!来看朕练习的新字体……”
接下来,正在转身走过来的太傅。眼见着这小儿扬着纸,兴冲冲向自己展示着刚刚学习的古体字,皇上那宽大的袖子避无可避地刮到了砚台上,“哐啷”一声全洒到了新收的考卷上。
小皇帝也有些傻眼,忙不迭地叫阮公公来收拾书案,然后低着头灰溜溜地说:“太傅且忙着,朕有些倦了,要先回寝宫养神,神医说朕这几日不可妄动心神,也不能生气……”
说完,也不待太傅大人的训斥,带着一袖子的朱砂红墨溜出了御书房。
太傅瞪着那龙珠子闯了祸便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