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嗯?”诸葛亮抬起头看着卫弘,然后缓缓说道:“吾输了?”
卫弘指着五子连珠的落局,对诸葛亮提醒道:“丞相,黑棋五子连珠,大概……确实是赢了。”
诸葛亮却拿起羽扇,示意卫弘看向左右它处,左右两盘棋局上只有白子,一横和一竖成了五子连珠之势。
卫弘皱起了眉头,似乎猜测出了诸葛亮心中的意图。
果然,诸葛亮羽扇一摇,对卫弘轻言笑道:“三局两胜,是你输了。”
“丞相,这手段未免有一些……”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卫弘,然后站起身来,将卫弘引到了帐篷内悬挂的地图处,对卫弘谆谆教导道:“如今天下三分,连年战事,局势愈发不稳,而南疆只是这一副棋盘上的一处星角罢了,而弈棋者不仅须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还需要顾全大局。“
诸葛亮以棋盘作为天下纷争的比喻,十分贴切。
卫弘谦恭地应道:“丞相的意思是说,大汉征服南疆一事,不能仅限于南疆一地而酌量,还需要考虑到逆魏和东吴那边的情况?”
“孺子可教也。”诸葛亮点了点头,拂袖走回了原先的位子上。
正在此时,营帐外有快马之声传来:“报!魏吴急报!”
这封重要的军情急报是相府东曹掾蒋琬呈送到诸葛亮面前的:“丞相,魏吴方面的急报刚送过来!”
诸葛亮接过密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着蝇头小字写着近来魏吴之间的战况。
七月,曹丕欲大举进军伐吴,侍中辛毗认为无利,应养民屯田,十年然后用之。曹丕不纳。八月,为水军,丕亲御龙舟,循蔡水,颍水,入淮河至寿春。至广陵。吴安东将军徐盛设计,以木为干,外罩以苇,作疑城假楼,自石头至江乘,连绵数百里,一夕而就,又大浮舟舰于江。时江水盛涨,曹丕临望,叹道:“魏虽有武骑千,无所用之,未可图也。”丕乘龙舟,遇暴风漂荡,几至覆没。驻军数日,乃还师。
诸葛亮将这封密信递给了蒋琬、卫弘两人依次阅览。
蒋琬眉头舒坦地说道:“真是天佑大汉啊,逆魏经此一败,短时间内必不能动兵也!”
诸葛亮则是将手中的羽扇一挥而说道:“如此,便可动兵征讨南疆矣!”
诸葛亮转回身来,对蒋琬吩咐道:“公琰啊,传吾书信给王连、张裔,令他二人代为主持朝堂诸事,再拿虎符于子龙将军,调兵遣将入南疆作战。”
“喏!”蒋琬转身离去操办诸葛丞相交代的这些事。
忽然,帐外有卫士来报:“丞相,成都令马谡奉天子令来见。”
诸葛亮没有丝毫的耽搁,站起身来,令人将马谡请入营帐。
马谡一身素袍,对诸葛亮简单行礼之后,便交代了此番了来意:“逆魏伐吴之败惊动宇内,奉主上敕命,赐众军酒帛,为丞相及汉家大军壮行!”
诸葛亮亲自接诏,将其封存入锦盒当中,然后吩咐身旁的亲随去接应陛下赏赐的酒肉丝帛,将马谡留在了帐内。
营帐中四下无人,诸葛亮独留马谡与卫弘在帐内,只听诸葛亮主动开口询问:“
吾奉天子诏,削平蛮方;久闻幼常高见,望乞赐教。”
马谡看了看卫弘还在身侧,大概是觉得法不传六耳,故而面色犹豫,终是摇了摇头推辞道:“丞相定有高见,下吏愚钝不堪,何来高见敢在丞相面前妄言。”
诸葛亮察言观色之能远超常人,哪里瞧不出马谡的顾虑呢,挥了挥羽扇扫了一眼卫弘后,才对马谡笑道:“幼常啊,你与卫弘皆是大汉如今不可忽视的后起之秀,各有所长,彼此之间当互补损益才是,岂能藏私呢!”
马谡闻言,心中已经是有了决断,看了一眼卫弘后,起手做了小揖见礼,然后又对诸葛亮长揖后缓缓说道:“丞相所言甚是,下吏确实多虑了,今日将胸壑中一些愚见说出来,还望丞相与宁远将军勿要笑话。”
诸葛亮宽慰道:“幼常自谦了。”
马谡这才道出胸壑中自有的见解:“愚有片言,望丞相察之。南蛮恃其地远山险,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叛。丞相大军到彼,必然平服,但班师之日,必用北伐曹丕。蛮兵若知内虚,其反必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丞相但服其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