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谨。”
“我还是第一次审讯姓‘呼’的犯人。”凸肚警察有点自言自语,有点跟呼延谨联络感情,寄希望呼延谨快速坦白。
“不是姓‘呼’,是姓‘呼延’。”呼延谨并不马虎,以前也有人不了解百家姓,管他姓“呼”的。
“奥,我记起来了,是有复姓这么回事,你不是姓‘呼’,是姓‘呼延’,还真的搞错了。”凸肚警察确实没有怎么研究过百家姓,跟一般文盲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
“嗯。”呼延谨对凸肚警察的自我纠错点点头。
“你多大年龄?”这也是例行的问话。
“三十有二。”呼延谨在“三十”跟“二”之间加了个“有”字,这也是稍有学问的人比较文绉绉的回答方式。
“三十二不就得了吗,何必这么啰嗦,还加个‘有’字?”凸肚警察问姓名的时候感觉被抢白,觉得这次可以奚落一番。
这个‘有’字,在‘三十有二’这个句子里,表示回答方对问方的尊敬,但呼延谨接近外交辞令的儒雅之答成为凸肚警察抢白的藉口。呼延谨觉得争辩无益,便道:“多一个‘有’字,确实见得啰嗦了!”
凸肚警察扳回一城,本来油光的脸在比较昏暗的刑讯室里更显熠熠光彩。
“你可知道你已经触犯刑法了吗?”他没有说你已经犯罪了。
“我不研究刑法,你说我触犯刑法,触犯了哪条?”呼延谨想知道在凸肚警察的眼里,到底身犯何罪?
凸肚警察见呼延谨问到刑法条款,朝记录员一努嘴,记录员翻开那本老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宣读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三条,以营利为目的,聚众赌博或者以赌博为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开设赌场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记录员的声音很宏亮,呼延谨对凸肚警察所依据的刑法基本了然。
“可是,你知道吗,我是记者,我参与赌博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出于调查的需要?”呼延谨在凸肚警察抛出的刑法面前觉得不得不说出事情的原委。
“参赌跟调查怎么能混为一谈,参赌就是参赌,调查就是调查,有多人指证你参赌,你狡辩有什么用?”
“我有报社社长的授权调查书,允许我在一个月内接近赌博团伙的任何人,了解赌博的真相以及人员构成情况。”
“是啊,你们社长是授权你去调查,可是没有授权你去赌博啊,这不就清楚了吗!”
“可是,你知道吗,赌博团伙的人陌生人是接近不了的,若不是扮演成一个赌客的话,是完不成这样的使命的。”对呼延谨来说,调查是神圣的,是肩负的一项特殊使命。
“照你这么说,调查赌博,就要去赌博,调查吸毒,就要去吸毒,调查嫖娼,就要去嫖娼,调查杀人,就要去杀人……”凸肚警察习惯于反驳,虽然这是一间刑讯室,但凸肚警察并不认可刑讯逼供这种粗鄙的方法,他习惯在法理上沉重打击犯罪分子,在逻辑上扰乱犯罪分子的思维。他的一长排句子,甚是有力。
呼延谨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可是在充分认为自己无罪的基础上,思考凸肚警察的有罪推理,似乎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罪与非最,难道就这么模糊!?
想到这里。呼延谨清秀的眉宇有一丝暗淡下来,他原以为自己是一朵鲜花被硬插在牛粪上,但现在,他感觉牛粪已经无处不在,只要是朵鲜花,必须插在牛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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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历史学家
呼延谨被提审后回到107仓。
无妄相师主动相问道:“情况如何?”
呼延谨对无妄相师已有一定的熟识,见特意相问,知道并无恶意,便坦然说道:“看来,他们是真的要我跟这牢房结缘了。……”
呼延谨把审讯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无妄相师。
听呼延谨说完,无妄相师洒下一把泪来,略微哽咽道:“这朗朗乾坤还是朗朗乾坤吗!真是黑白不明,黑白不明啊!”
看无妄相师悲切,呼延谨制止道:“大师,不要悲伤,我这里不认罪,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正值无妄相师跟呼延谨交流之际,猛虎先生过来,他跟呼延谨寒暄一阵,大致问了被提审的情况,然后进入正题道:“呼延先生进来的时候,身边是否有点钱?”
呼延谨没有想到猛虎先生会问这样的问题,有点不明就里。但凭呼延谨的灵敏度,猜测出这个回答对猛虎先生很重要,对他自己本人也很重要。
最好的回答,应该就是如实的回答。
呼延谨答道:“钱还真有不少,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有好几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