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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2页)

“我不能听。我对于这件婚事,根本就不发生兴趣;再说,就是发生兴趣,我也没有法子能叫韦狄照着我的话办哪。”

“你是这片荒原上独一无二的上等女人,所以我想你能,”文思委婉含蓄地说。“这件事是这样:如果不是另外一位女人和这件事有关系,那韦狄先生早就娶了朵荪了,一切也早就没有问题了。另外那位女人,是他原先就结识的,我相信他有时跟她在荒原上见面。他是永远也不会娶那位女人的,不过因为有了那位女人,他就连真热烈地爱他的那位女人,也永远娶不成了。现在,小姐,像你这样一位对于我们男人有那样巨大力量的人,要是肯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说韦狄一定得好好地待你那位年轻的街坊朵苏,不要让她丢面子,受委屈,他一定得放弃那第二位女人,那韦狄也许就会照着你的话办,朵荪也就可以免得受许多苦恼了。”

“哟,我的天!”游苔莎大笑起来说;她这一笑,就把嘴张开了,因此日光射进她的嘴里,好像射进郁金花里一般,并且把她的嘴映得猩红,也像映在郁金花上一样。“红土贩子,你把我对男人的力量,实在估计得太高了。要是我的力量,真像你想的那样,那么,我一定马上就用我的力量,帮助一切于我有过好处的人,叫他们得到幸福。不过据我所知道的,朵荪对于我,并没有过什么特别的好处。”

“朵荪向来那样尊重你,难道你真不知道吗?”

“我从来连半句这样的话都没听见过。我们住的虽然不过只隔二英里,我可从来没到她伯母家里去过。”

游苔莎的态度里所含的傲慢成分告诉红土贩子说,他这第一步算完全失败了。他不觉暗中叹气,同时觉得得把他的第二步办法使出来。

“好啦,我们把这一层撂开好啦,反正无论怎么样,斐伊小姐,你很有力量替另外一位女人谋很大的幸福,这是我敢保的。”

她摇了摇头。

“你的美貌,对于韦狄,就是律令,对于一切看见你的男人,也是律令。他们都说:‘哪儿来的这么一位漂亮小姐?她是谁?真漂亮!’比朵荪·姚伯都漂亮。”红土贩子一面嘴里这样坚持地说,一面心里又自己骂,“上帝饶恕这个说谎的浑蛋!”因为游苔莎固然实在比朵荪更漂亮,但是红土贩子却很不以为然。游苔莎的美丽里,有一层晦暗的障幕,而文思的眼睛又没经过训练。像她现在这样穿着冬季的服装,她就好像一个金蜣螂一样,在晦暗的背景上看来,好像是素净暗淡的颜色,但是在强烈的光线里看来,却又放出闪烁耀眼的光辉来了。

游苔莎一听这话,忍不住要回答他,虽然她知道,她这一回答,不免要损害她的尊严。她说:“比朵荪可爱的女人可就多着哪,所以这个话并没有多大意义。”

红土贩子忍受了这句话给他的难过,接着说:“韦狄这个人,最注意女人的面貌,你可以随意揉搓他,像揉搓一根柳条一样,只要你有意那样做的话,那一定作得到。”

“老跟他在一块儿的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像我这样离他老远的,更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红土贩子把正面对着游苔莎,往她脸上一直地瞅着说:“斐伊小姐!”

“你为什么这样跟我说话——难道你疑心我吗?”游苔莎有气无力地说,同时呼吸急促起来。“真叫人想不到,你会用这样的口气来跟我说话!”她又勉强作出傲慢的微笑来说,“你心里想什么来着,会叫你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斐伊小姐,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这个人?……我知道你假装的原故,我的确知道。他的身分比你的低,所以你害臊。”

“你错了。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红土贩子决定打开窗户说亮话了。“昨天晚上在雨冢上见面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一个字一个字全听见了,”他说。“离间韦狄和朵荪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呀。”

这样突然揭幕,真叫人难以保持镇静,阚道勒王后①的羞愤,在她心里发作起来了。就在这种时候,她的嘴唇才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不服她管束,她的呼吸才急遽短促,不能保持平静。

“我不舒服,”她急忙说。“不对,不是不舒眼——我不高兴再听你往下说啦。请你走开好啦。”

① 阚道勒王后:是里地亚国王的王后,很美,阚道勒叫她揭去面幕(一说,在浴室里)给他的大臣盖直司看,她很羞愤。后来竟诱盖直司杀了阚道勒。事在公元前七一八年。见古希腊历史家亥拉道特斯的《历史》第一卷第八章。

“斐伊小姐,我现在也顾不得你难受不难受了,我要把话都说出来。我要跟你说的是这种情况:不管这件事原先怎么发生的——不管是她的错,还是你的错——反正一点儿不差,她的地位比你的糟。你把韦狄放弃了,实在是于你有好处的,因为你怎么能跟他结婚哪?但是朵荪可不能像你这么容易就摆脱开了——要是她不能把韦狄弄到手,无论谁都要说她的不是的。所以你瞧,我来求你把韦狄放弃了,并不是因为朵荪的理由最充足,却是因为她的地位最糟糕。”

“不能,我不能,我不能那么办,”游苔莎忘了她以前对红土贩子那种骄倨的态度,急促激愤地说。“从来没有人受过这个!事情本来进行得很顺利——我不能让人打倒了——不能让一个像她那样比我低的女人打倒了。你来替她辩护,当然很好,不过她这不是自作自受吗?难道我对我喜欢的人表示好意,还要先得到一群乡下人的许可吗?她曾把我的心愿给我阻挠了,现在活该她受罪了,可又找了你来替她辩护,是不是!”

“她对于这件事,实在一点也不知道,”文恩诚恳地说。“请你放弃了韦狄的,完全是我,这是于你于她都有好处的。要是人家知道了一个女人跟一个曾待别的女人不好的男人私下里相会,那他们就要说不好听的话了。”

“我一点儿也没损害过她;他还不是她的人那时候,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他现在因为——因为顶爱我,又回到我这儿来了!”她疯狂一般地说。“不过我跟你说这种话太失身分了。你看我落到哪种地步了!”

“我能保守秘密,”文恩很温柔地说。“你不要害怕。知道你跟他相会的人,只有我一个。我要跟你说的,只有一件事,说完了我就走。昨天我听见你对韦狄说,你在这个地方住,恨得什么似的,你说这片荒原就是你的牢狱。”

“不错,我是那样说过,我知道荒原的风景上有一种美丽,不过它对于我,还是牢狱。你说的那个人,虽然就住在这儿,可没有力量能使我不那么想。要是这儿有比他更好的人,我就不理他了。”

红土贩子露出觉得事情有希望的神气来:她说出了这样的话以后,他的第三步计划就好像有成功的模样了。“小姐,既然咱们现在都把心里的话说出一些来了,”他说,“那我就要告诉告诉你我替你作的打算了。自从我作了卖红土这种营生以后,我走的地方着实不少,这是你知道的。”

她微微把头一点,同时往四围一看,最后把眼光落到他们下面那个云雾弥漫的山谷里。

“我东走西走的时候,曾到过蓓口附近。我说,蓓口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地方——真了不起——一片亮晶晶的海水,好像一张弓弯进了陆地,——上千上万的阔人在那儿近来逛去——音乐队奏着——海军军官和陆军军官也和众人一块儿闲逛着——你在那儿碰到的人,十个里面总有九个有情人的。”

“那地方我很熟,”她带着轻视的样子说。“我知道蓓口比你知道的还清楚哪。我就是在那儿生的。我父亲从外国到那儿作了军队的音乐师。哎呀,蓓口啊!我恨不得我现在就在那儿。”

红土贩子看出来,着得慢的火,有时也能发出火焰来,未免一惊。“要是你真心想要到蓓口去,小姐,”他回答说,“那么,只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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