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身前被子痛哭起来。
薛宜宁怜惜她心中哀痛,温声劝道:“你先好好休养,别想这些,也别寻死,你爹爹若活着,却知道你寻了短见,他该多伤心?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便还有与你爹爹重逢的机会。”
姑娘哭着,泪水涟涟地点头。
从姑娘房中出来,燕儿叹声道:“真看不出来,那对主仆竟是那么恶心的人,夫人,咱们要不要去报官,让官府把他们抓了?”
作为女子,对这种污辱良家妇女的暴行最是感同深受,燕儿早已恨上了那对赠琴谱的主仆。
薛宜宁却摇头道:“对方也是官宦人家,我们初来乍到,不知人底细,先莫要多管闲事。况且这些只是她一面之词,我们不可轻信。”
“哦,好。”燕儿无奈地点点头。
在她眼里,大将军和夫人这样的地位,要办什么事都是一句话的事,却不知越是身居高位,越会行事谨慎。
晚上薛宜宁睡得晚,才睡下不久,却被外面一阵响动惊醒。
她立刻坐起身来,暖阁内睡着的燕儿也醒了,她便道:“去外面问问,怎么回事。”
燕儿连忙披了衣服出去,没一会儿,她回来,带着心悸道:“他们出去看过了,是前面街上一家金铺、几家酒楼被流民撞开门哄抢了,现在已有官兵过去镇压。”
薛宜宁曲起腿,拢紧身前的被子。
孚良城破了十日,那些流民也饿了十日。他们没有生计,无处可去,人为了活命,便什么都能做出来。
许久她才重新躺下,却再也没能睡着。
第一日一早,前院传来消息,凉州刺史夫人前来拜访。
薛宜宁起得晚,才梳洗好,忙让人将刺史夫人请进来。
薛宜宁没见过凉州刺史和夫人,但却知道如今的凉州刺史上任三年,名王茂元,夫人为永州人。
王夫人此次过来,便是因城中流民为患,昨夜又出了撞门劫舍之事,离薛宜宁住处还这么近,怕她受惊,便来探望关照,又问薛宜宁是否愿搬去刺史府。
薛宜宁摇头,对她以姐妹相称道:“如今凉州事务繁多,王大人忙,姐姐想必也是忙碌不止,竟还专程来探望我,让我深感歉疚。姐姐也见了,我这里有这些护卫,应不会有事,多谢姐姐美意,我便暂且不去打扰了。”
王夫人过来也见到这院子虽小,却真是守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比刺史府倒森严得多,便笑道:“不瞒妹妹,见了这儿守卫,我刚才倒真是吃了一惊。还是大将军心细,担心妹妹安危,竟安排得这么妥帖。”
薛宜宁笑了笑,顺口问出自己担心的事:“如今自边塞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不知官府会如何安置?再这样下去,怕是还要生事。”
王夫人忧心道:“是啊,城里也没办法,却又不能将他们往外赶。
“前几日听夫君说要开仓赈灾,但官府存粮也不多,还要备着军饷,这几日夫君召集大小官员,商量着动员那些城中大户设粥棚施粥。只是孚良丢了,凉州人心里也慌,怕仗打到这儿来。大户们不只不敢施粥,反倒开始高价卖粮,兑现银,随时准备往中原逃。”
王夫人说完,又叹息一声,脸上尽是愁绪。
薛宜宁说道:“我手上也有些钱,要不然,从我开始响应朝廷号召设粥棚吧,我还能告诉全凉州城,我就是前方主将骆晋云的夫人,我就在守在这里,与前线军士同存亡,让他们相信,凉州城不会丢,孚良也会夺回来。”
王夫人一听,顿时大喜,随后又担忧道:“那怎能行,妹妹身份尊贵,这样大张旗鼓公开住处,万一有什么事,教我和夫君如何向大将军交待?”
“若我真有什么事,那便是凉州城出了事,凉州城出事,是他这主将的责任,如何能怪到王大人身上?”
薛宜宁肯定道:“姐姐,此事就这样定了,昨夜就已有商铺遭劫,再拖下去还不知会怎样,若是引发流民暴动那才是无法收场,你我一人身为诰命,自当与夫君共进退。”
王夫人被她说得动容,感激道:“好,我替刺史、替凉州百姓多谢妹妹,回去我便将此事告诉我家夫君,妹妹若有需要的,派人同我说一声,我替妹妹想办法。”
两人说好后,王夫人离去,薛宜宁便立刻叫来张平,要他着手准备设粥棚的事。
张平却十分犹豫。
将军离开时,是将夫人的安危交给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