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茫然地啊了一声,摸了摸手臂:“大半夜的,你说鬼故事吗?”
陆衍无奈地笑:“要真是鬼神之说,我也认了。可精神科医生不这么认为,他们判断我出现了很严重的精神问题。”
梁挽咬着唇,有些忐忑:“什么问题?”
他直起身,把她的长发勾到耳朵后面,很轻地笑了一下:“解离性身份疾患,美国那边喊这个叫做DID,也就是多重人格障碍。”
梁挽彻底懵了。
她当然也看过相关的悬疑片,之前有一部挺火的,说是一个汽车旅店住进了11位陌生人,后来相继死去,结局出乎意料,这十一位竟然都是主角的人格分裂,其中隐藏最深的邪恶人格杀死了其余几位,最后主导了这具身体。
但那是电影,现实生活里,长达100多年的记载中,案例只有寥寥几笔。
梁挽觉得荒谬:“你别扯淡,行吗?”
“我猜到了,你不会信。”陆衍叹道:“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太蠢。可你仔细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强行制造另一个身份,有意义吗?”
她顿了两秒,盯着他的眼睛:“怕那一晚东窗事发,甩锅给陆叙?”
陆衍无可奈何地扯了下唇:“这个理由你认为站得住脚吗?”他揉了下小姑娘的发顶,缓缓道:“我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可以完全伪装成性格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梁挽小声:“谁知道呢?”
他差点被气笑:“好,就当你说得对。年前爆了一波新闻你还记得吧?说陆宁两家要联姻,后来宁雅芙差点把我和你的事儿搅黄了,你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她皱了下眉,联想到微博上那张男人撑着伞送宁雅芙入车里的照片,狐疑道:“你是说,那一位是你的第二人格?”
陆衍颔首,接触到她诧异的目光,有些烦躁地摸出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丢开,嘲道:“我真是操了,我要怎么说你才会信?”
梁挽用手心抹了把脸,整个人云里雾里。
他说的话每个字都很好理解,然而组合在一起后,就成了天方夜谭,听得她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她捧起茶杯,把微凉的水一饮而下,认真道:“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得消化下。”
陆衍思忖半刻,翻出手机,指尖滑动,找到邮箱界面。他差点忘了,纽约那边的医生有和他约过下次复诊的时间,包括诊断书,也一起发给过他。
陆少爷把EMAIL截图转发给她,有片刻沉冤得雪的快乐。
梁挽解锁了屏幕,非常吃力地扫过每一行,在最后看到了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兴许是第六感作祟,她蹩脚无比的英文水平在这一刻灵光乍现。
她直觉这几个词会是自己要的结果,果断复制下来,打开翻译软件,得到中文注解后,半天没缓过神。
“我发誓,这玩意儿可没造假。”陆衍在她跟前打了个响指:“现在信了没?”
梁挽欲言又止。
陆衍笑了:“想证明自己是个神经病原来这样难。”他双手把住她的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温柔地搂到怀里。
小姑娘乖顺地靠着他,身子软绵绵的,也不知是不是洗发香膏的味道,一股玫瑰混着柑橘的甜腻窜到鼻尖里。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侧脸,嗓音低哑:“怕不怕?”
梁挽抬眸,摇了摇头,半晌又点了两下。
陆衍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轻笑:“你这动作,我看不懂。”
梁挽眨了下眼:“你和我说的这些,我能接受。可是……”她深吸了口气,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我真的害怕,会不会哪一天,你变不回来了。”
“陆叙”曾经阴沉地说过,他能预料到陆衍会沉睡多久,也不止一次表达过对陆衍的嫌恶,言语里大有替而代之的强烈意愿。
她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这种躯壳还在,灵魂却换了一个的可怖后果,比天各一方更叫人绝望。
陆衍搂紧了她,故作轻松:“老子哪有这么容易被夺舍。”
梁挽没心情同他插科打诨,执着道:“能治好吗?你都发病那么久了,为什么没见你去治。”
陆衍摸摸鼻子,一时语塞。
他被美国那几个权威医生建议先用催眠疗法将陆叙去世的根源记忆拿回来,可能会受到很大的精神刺激,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随后再结合药物,后续效果如何,不能保证。
这些狗屁的诊断意见,叫他光火了好一阵,说了就跟没说似的,他当时就撂担子回国了,压根没打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