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舟和墨云徽成亲那天,段乘渊遭遇刺杀,昏迷不醒。
婚礼本就繁琐复杂,方砚舟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来的客人,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婚房,就听到手下传来的这个噩耗。
他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他努力稳住心神,面上情绪看起来平淡无波澜,声音一听,却隐约带着一丝颤抖:“将军府这么多人都是废物吗?哪个刺客这么大胆?”
手下回道:“段将军酒楼喝酒,一时没有防备,刺客趁虚而入。”
方砚舟嗯了一声,声音极轻:“知道了,你下去吧。”
手下离开后,方砚舟憋了好久的一口血,突然猛地吐了出来。
他不慌不忙地坐在凳子上,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方砚舟知道朝廷之中水深,一个人可能很难护住乘渊。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乘渊才回来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当初陛下发现他对乘渊的态度不对劲,派人彻查知道了当年的事。
陛下发现他对乘渊的感情后,便不顾他的劝说把乘渊召回来。
陛下故意将乘渊放在明面上,无非是想借他人之手毁了乘渊。
现在乘渊遭受刺杀,也不知道状况如何。
没想到,他当年不过是下错了一步棋,就带来这么大的后果,以至于牵连乘渊。
因为他唯独没有设想过,陛下会看上他,甚至因为他而做出荒唐事。
墨云徽听到方砚舟手下离开的动静后,自己掀开喜帕。
他看到方砚舟这副脆弱的模样,陡然生起几分担忧,不由开口问道:“你不去看他吗?”
这么担心段乘渊,为什么在段乘渊面前却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是因为陛下吗?
不过,面前之人的身体果然很弱,时不时就要吐一次血,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不想让她死这么快。
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他以后可能很难再遇到了。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
屋内烛光忽暗忽明,方砚舟那张虚弱病态的脸隐约透露着一丝青白之色,瞳孔颜色如夜色般浓稠,仿佛可以滴出墨来。
他语气轻飘飘,却暗含危险:“我不能去。”
他就算是知道段乘渊受伤了,心里再怒,也不能在成亲当天,不顾大局直接去将军府看望他。
可是,他们动谁不好,偏偏动段乘渊。
方砚舟捂着嘴,闷声咳了一下,眼眸轻轻垂下。
那个人明显触犯了他的底线,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
墨云徽听这话愣了一下,沉默须臾,缓缓点头道:“也是。”
他替自己和方砚舟倒了杯茶,拿起桌面上的糕点咬了一口:“今晚你要留在这里吗?”
方砚舟抿了抿茶,低声应道:“嗯。”
“你睡床榻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
墨云徽将糕点咽下去,指了指门口,轻声道:“你确定?外面可是有人守着,我们成亲了,什么都不做?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上下扫了一眼方砚舟,最后停留在他略微憔悴虚弱的脸庞上:“而且,你这身体在这坐一夜,明天不会生病吧?到时候他们怪我,说我克你怎么办?”
方砚舟思索片刻,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墨云徽嘴角无声地勾了一下,站起身将身上的喜服褪去,留下寝衣,故意说大点声,让外头的人听见:“那么妻主,我们也该歇息了。”
方砚舟站起身,突然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也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