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终于清楚了邦秀的用意,震惊的泉费力地大声阻止,“开……开什么玩笑,混蛋!少来!你昏头了吗?我是男人耶!你变态啊?”
“你才是变态吧!”邦秀怒喝一声,“啐”地吐了口唾沫,“你不是就爱和男人乱搞吗?被南条晃司抱在怀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女人?”
血忽地涌上了头,被侮辱的愤怒爆发出一股力量,泉突然挣脱一边的捆绑,挥拳狠狠打在邦秀脸上,邦秀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泉愤怒地颤抖着,野兽般的目光骇人地盯着邦秀,嘶声吼道:“我也为……我也为你的女朋友觉得惋惜,可是那和我们根本是两回事,我们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准你侮辱别人的感情!不准用脏话骂我们!他只是……晃司只是……只是很单纯地喜欢上我而已,仅此而已!你如果真的那么爱你的女朋友,应该也能了解这种心情吧?”
屈辱!
莫大的屈辱伴随着泪水一滴滴落下。抑制不住悲愤交织的心情,泉哽声说:“我们同样都是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彼此漫骂呢?我……在你来到高滨之后……高兴极了!因为我以前从未藉由足球来结交过朋友——我以前刻意地不去交朋友。你来了之后,我就不用故意装输了,我终于可以不用降低技术尽情踢足球了。而且有你的加入,大家也踢得更有劲,队伍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我好高兴,一直都很信任你的……”
邦秀捂着流血的嘴角呆坐在地上,这一拳将他从昏乱中打醒。听着泉真切的诉说,看着这球场上勇猛的斗士流下屈辱的泪,那样敏捷而强壮的身体现在变得软弱无力,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但那眼睛却闪烁着高傲的肉食动物不屈的神采。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卑鄙——一个无力保护自己女友的男人,不能直接去打击伤害人的人,却藉由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手段是如此的卑劣,更何况,被伤害的还是自己敬佩的人。
邦秀站起来,拉起泉那只挣脱束缚的手,它已经软绵绵得没有一点力气了。
“男人的裸体……就算看了也没有情欲。能和同性乱搞的人真变态。男女都能上的人更是令人搞不懂。就算对方长得再美,也令人恶心。”
他板着脸将泉的手丢在床上。
“学长,你的长相和体格都完全不像女人,打架也比我强,怎么看都是男人啊!泉学长,你也喜欢……那家伙吗?”邦秀像是要确认般地看着泉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
泉张了张嘴。这句话问得好单纯,可是却让自己难以单纯地回答“是”或“不是”。他思量着,迟疑地说:“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懂那些想和同性上床的男人的心理啊!我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觉得恶心,也不大想去理解他们。可是,晃司不一样!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做事也很乱来,但他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如此而已。他说他除了我之外,其他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
声音哽住了,泉的眼中闪起令人伤心的感动。
“这种心情……我非常了解!”邦秀点点头。
想到自己对爱里的感情,想到自己为爱里做的一切,邦秀久也,你又有什么权利去侮辱、践踏别人的感情呢?
“爱得无可救药、爱得无法止尽,就是因为已经不在乎其他的事情了,所以才会不惜这样对你。”
他跪下来低着头,“对不起!请原谅我,泉学长!”
一场蓄意的侵犯事件似乎就要以未遂画上句号,就在邦秀要解开泉的束缚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深井般低沉的声音:“契约不成立!”
“什么?”
不等邦秀回头,一块沾着乙醚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嘴。广濑出现在泉的面前,身后跟着那妖娆的女秘书。他深潭般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泉,赞许道:“喝下了那种药,居然还能打人,你比想象中更有耐力哦。太厉害了!”
“南条……广濑!”
迷晕的邦秀被拖走了。广濑走到床边,并未理会泉愕然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脱去泉挣脱了束缚的手臂的衣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注射器,冷冷地说:“我再帮你多打一些好了。”
恐惧顺着针管里的药液被注入体内,泉绝望地大叫一声——
(8)
“晃司——!”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阴暗的天空,传到正在准备圣诞大餐的晃司心里。他倏然抬头,惊疑地凝神静听,除了自己突然间显得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的狂跳声外,什么都没有。他不放心。来到窗前,看到外面雪花正热闹而悠然地飘着,行色匆匆的人们都忙着赶回家与家人团聚,其间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泉的声音吗?他在叫我?
他疑心地想。
——大概和平常一样,只是错觉吧?因为我一天到晚只想着泉,每天在泉回来之前,我都担心得不得了。
释然地松了口气,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微微一笑——白色圣诞节!
他返身来到桌前,拿起一只宝蓝色的丝绒首饰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只银色的环戒,上面打着精巧的菱形花纹,凸起处闪着点点的星芒。他爱惜地取出来,套在自己右手的食指尖上,伸出左手,将它和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凑在一起,两只戒指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流光闪动,煞是好看。这本是一对同号的戒指,是晃司在摄影时用过的,他很喜欢,就留下了。现在,他把其中的一枚改成了泉的尺寸,要在今晚送给泉。看着这一对漂亮的戒指,想到它们所包含的蕴意,想象着泉收到后的表情,晃司的心中充满了柔情。
——他可能又会生气,叫我不准把他当成女人,还面红耳赤……
开心地笑着,他放好戒指,拿过冰桶,倒进冰块,将香槟埋进冰块里。
——我已经把酒预备好了。泉,快回来好吗?我们两个人好好庆祝,快乐地过一天,泉!
然而快乐的思想却不能掩住狂跳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我的胸口如此不安呢?
再次来到窗前,仔细留意来往的行人,好久好久,还是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终于忍不住拿起了电话打到学校,学校回答他:足球部的人一小时前就都回家了。听到这个回答,算算时间,泉应该正在回家的路上。回家,需要两个小时。这个结果本应让晃司放心的,但他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强烈。他又把电话打给涉谷,问保护泉的人是否还跟着泉,有没有定时连络。涉谷安慰他说泉应该快回来了,叫他在家安心地等。晃司听着那个轻松的声音,一股无名怒气伴着焦躁升上心头,他霸道地冲着话筒说:“不管,你去确认!不,告诉我号码,我自己来确认好了。”
电话那头的涉谷此时正在回家的途中,美好的圣诞夜他也想放下所有的事情和家人一起度过。晃司霸道的声音让他有些不快,他按捺着心中的不悦耐心地说:“他不会告诉你的啦!有什么事他会马上连络我的。”
“有什么事的话就来不及了。快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