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脸一张比一张白。
也不全然如此。
至少他的脸上溅满了殷红的血渍,此刻那血渍已然凝结,殷红也渐渐变得乌黑。
小七看得出他的耐心几乎耗尽了。
她衣衫不整地被迫仰望着他,身上兀自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若等不来一个满意的回答,这场审问便不会完。
可她声音发颤,到底是坚守住了最初的话,“奴什么都没有看见。”
难怪他曾说她是天生的细作。
那人目光沉沉,好半晌过去,终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松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遍布伤痕的胸膛来。
鲜血淋漓,十分可怖。
那先前遇刺留下的疤痕尚未痊愈,此时在那疤痕之上又添了新伤。
那人问,“可还记得这是因谁留下的?”
小七朱唇翕动,眸中水气一阵阵地翻涌,低低喃道,“因奴留下的。”
那人又问,“我若死了,你能保全自己么?”
小七没有想过。
没有人告诉她以后会怎样,沈晏初没有说,良原君也没有说。
她大概是个弃子。
她曾经把希望寄托过许多人,有沈晏初,有良原君,但好似只有许瞻在意她的生死。
如今她与许瞻袒胸相见,心却不在一处。
那人双目恍惚,“你从来不问我的伤,亦不问我会不会死。”
都是血肉之躯,又有谁不会死呢?
她心里愧疚,小心拉起了领口,“奴为公子止血罢,公子流了许多血。”
那人一头冷汗,薄唇紧抿,连点血色都无。
他这辈子都不曾如此狼狈过罢?
小七硬着头皮倾身上前,手将将落至他的伤口,便被一巴掌拍开。
心中的酸涩无法抑制,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奴。。。。。。奴给公子止血。。。。。。”
她又试着上前为他上药,但那人嫌恶地将她推到一旁。
她原在跪着,此时被他推倒,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得生痛,手里的金疮药没有拿稳,啪地洒了一地。
她暗咬着唇,爬起身来复又跪了下去。
这时有人策马追了上来,在车外低声禀道,“公子,刺客身上皆烙着公子牧的家徽,面上看似是公子牧遗下来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