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的物品在市里就已经准备齐全了,两人提着东西往后山走去。
村子里的路蜿蜒曲折,通常是顺着田地的走势而存在的,他们一个高大英武,一个身姿窈窕面容秀丽,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乡亲们,目光不自觉就被他们给吸引住了。
这个时辰日头已经上来,阳光很强,张俏妹戴着草帽,眯着眼往那个方向眺望。
六年的时间过去,她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这期间儿子女儿相继结婚,添了孙子、外孙,为了娶儿媳进门,家底全部掏空,丈夫的年纪大了,那些精细的木工活做不了,能挣的钱自然也少了。
儿子儿媳在县里的工厂做工,孩子丢在老家给他们老两口带,一家人的日子说不上多差,但绝对算不上好。
路婉这个名字对张俏妹而言依然有些远,当年为了房子的事,她在村里闹过几次,反倒受全村人排挤,对大家而言,路婉既然把房子交给了村里保管,那就算是村里的公共财产,不论是安置东西也好,做养老院孤儿院也好,总归是有用处的,不能因为你张俏妹一个人的私心就跟全村人过不去吧?
再者,这房子是路党生建的,当时建的时候,你张俏妹可没出过一分钱。
“这路婉进城后越长越水灵了,跟咱们村的女娃就是不一样。”
“那是,首都,那是M主席住的地方。”
大家在田间说话,眼睛不时往张俏妹那看过去,都想看她是怎么个表情。
“我看她指定后悔了,当年她要是不欺负自家侄女,对党生闺女好些,现在这孩子发达了,能不孝敬她这个亲伯娘吗?刚刚可是有人看见了,他们带了不少东西去村长家呢。”
“你管这些干啥,她这种人就是爱占便宜的性子,见不得人比自个好,你看现在,连朱桂红都不搭理她了。”
“谁还敢搭理她啊,哪天被陷害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
当年要不是她自己贪心,惹的全村人对她越发厌恶,也不会连儿子路起军的婚事都受到影响,只能找个外村的,家里穷,模样也差的媳妇,但凡条件好点的,一打听到张俏妹是这么个脾气,都不敢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一个家庭,哪怕穷些都不怕,怕的就是人不行。
路党生的墓在半山腰,周围长满了杂草,还绽放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不等路婉开口,聂铭颙弯腰拔起了草来。
路婉把水果、糕点跟特意买的猪头肉一样样从篮子里取出来,放在地面上。
“爸,我来看你了,这是我的丈夫,他对我很好。”
刚说了两句,路婉就有些哽咽,聂铭颙搂着她的肩无声的安慰着。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但每年清明的时候,我都会去庙里上一炷香,想让你知道我挺好的。”
路婉曾经想过,如果路党生在天有灵的话,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在的事,又或者,他们父女已经在天上团聚了。
“爸,我是您的女婿聂铭颙,谢谢您把婉婉照顾的这样好,您放心,我会一辈子爱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两人在山上待了半个多小时后提着空菜篮下山,往村长家去了。
胡先勇从镇上办公回来就闻见自家院子里的肉香味,心想今天家里不知出了什么好事,媳妇舍得花钱买肉了,进了厨房后,更是吃了一惊,灶台上出了肉外,还有鸡、鱼、腊肠,丰盛的程度堪比过年。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记着也不是谁的生日啊。”
徐大英上灶,儿媳烧锅,这种天气,只要在灶膛前待上几分钟,保管大汗淋漓。
“党生闺女还记得不,把房子交给村里安置的那个,今天回村了,还提了不少东西过来,我留她在家吃顿饭。”
胡先勇还真不知道这事,“哦?你没问她回来干啥的?”
“说是给党生上坟呢,可能是几年不回来,心里也惦记了吧。”
说着,徐大英又提起了聂铭颙,“他们都是有出息的,一个在部队,一个当医生,大城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那可不,咱们这就是乡里跟县里还不一样呢。”
“你去看看他们带的东西,有烟有酒还有茶叶,估摸着是给你的。”
胡先勇闻声出了厨房,孙子正在堂屋里吃饼干呢。
“爷爷,这饼干可好吃了,夹心的,给你尝尝。”
胡先勇一看那高档的饼干盒子,就知道这也是路婉他们带来的,心里觉得让人家破费了,人还没走自己孩子就吃上了不大好看,但他疼爱孙子,自然不会怪他,只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奶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你怎么在这吃饼干呢,等会儿要吃不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