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当然,”米克拉斯先生说,“你也住七楼。”
凯对罗斯玛丽说:“走吧,亲爱的,我们上楼去。”
警察问:“你们知道去哪里找卡斯特韦特夫妇吗?”
“不知道,”凯答道,“我们甚至没见过他们。”
“通常这时候他们都会在家,”罗斯玛丽说,“我们的卧室就在他们家隔壁,隔着墙就听得见他们的动静。”
凯推着罗斯玛丽的背说:“走了,亲爱的。”两人对警察和米克拉斯先生点点头,开始往大厦的方向走。
“他们来啦。”米克拉斯先生喊道。罗斯玛丽和凯停脚转身,一名高大健硕的白发妇人和一名拖步缓行的高瘦男子,跟他们一样从市中心方向走过来了。“是卡斯特韦特夫妇吗?”罗斯玛丽问,米克拉斯先生点点头。
卡斯特韦特太太身着淡蓝色衣服,搭配雪白手套、皮包和鞋帽,她像护士般搀扶着丈夫的前臂。老先生打扮得五彩缤纷,一件五颜六色的泡泡纱夹克、红长裤、粉红蝴蝶领带,和一顶加了粉红镶带的软呢帽,年纪应有七十五岁或更老了,老太太则约六十八九岁。两人带着好奇的表情及友善而探询的笑容走向前。警察向前迎接他们,两人顿时凛住笑意。老太太说了几句担心的话,老先生则皱眉摇头。老先生宽薄的嘴像涂了口红般粉艳,他脸颊发白,小小的眼珠在深凹的眼窝中异常明亮。老太太有只大鼻子,下唇丰厚黯淡,粉红眼镜上加了镜链,链条在珍珠耳环后垂着。
警察问道:“二位是七楼的卡斯特韦特夫妇吗?”
“是的。”卡斯特韦特先生嗓音干哑,听起来有些吃力。
“有位叫特里莎·吉奥诺福丽奥的年轻女子,是否跟你们住在一起?”
“是的。”卡斯特韦特先生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听坏消息。”警察说着等了一会儿,分别看看两人,然后说:“她死了,自杀。”警察抬手用大拇指向肩后比了一下,“从窗口跳下来的。”
两人面无表情地瞪着警察,仿佛对方不曾开口;接着老太太侧身瞄向警员后方染红的毯子,然后再次站直身体,盯着警察说:“不可能。”她用平日指使老公的中西部大嗓门说:“你们搞错了,毯子下是别人。”
警察连头都没转地对着老太太说:“亚堤,麻烦让他们两位看一下。”
卡斯特韦特太太绷紧下巴大步绕过警察。
卡斯特韦特先生则待在原处:“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说,“那孩子每隔三周就会变得极度沮丧,我之前曾留意到,也告诉过我太太,却被斥为是胡说八道。她很乐观,从不承认会有不如她意的那一面。”
卡斯特韦特太太走回来:“那也不表示她就是自杀呀。”她说,“她是个非常快乐的女孩,绝对没有理由自杀,一定是意外,她一定是在清洗窗户,结果没抓牢。她常为我们清洗东西、做家务,给我们惊喜。”
“她才不会在深更半夜清洗窗户。”卡斯特韦特先生说。
“有何不可?”卡斯特韦特太太生气地说,“说不定就是!”
警察从夹子里拿出淡黄色纸条。
卡斯特韦特太太犹疑地接过去翻面看,老先生也凑过去看,薄薄的红唇颤抖着。
“是她的笔迹吗?”警察问。
卡斯特韦特太太点点头,老先生说:“是的,错不了。”
警察伸出手,老太太把纸还给他。警察说:“谢谢你,等我们都处理完后,一定会把信还给你们。”
老太太摘掉眼镜,任其悬在镜链上,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捂住双眼。“我不相信,”她说,“我就是无法相信,她是那么的快乐,她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过去了呀。”卡斯特韦特先生搂住她的肩,望着地面摇头。
“你们知道她家人的名字吗?”警察问。
“她没有家人。”卡斯特韦特先生说,“就一个人,除了我们,她没有别人了。”
“她不是有个哥哥吗?”罗斯玛丽问。
卡斯特韦特太太戴上眼镜看着她,老先生从地上抬起眼,深凹的眼睛在帽檐下闪闪发光。
“她有吗?”警察问。
“她说她有,”罗斯玛丽表示,“在当海军。”
警察看看卡斯特韦特夫妇。
“我没听说过,”卡斯特韦特太太答道,接着老先生也说:“我们俩都没听说过。”
警察问罗斯玛丽:“你知道她哥哥的军衔或驻扎地吗?”
“不知道。”罗斯玛丽回说,然后对卡斯特韦特夫妇表示,“她前几天才在洗衣间里跟我提的,我是罗斯玛丽·伍德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