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厌其烦地修剪完所有的根茎,又从储物间里翻出了天天吃灰的透明玻璃花瓶,再回到厨房盛了点水。
厨房的窗户朝北,不怎么透光,于是陆淮骞打开了顶灯,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花一支一支插进去,偶尔将瓶底转个角度,打量几眼,观察整体的和谐程度,或是调整一下花与花的相对位置。
仿佛他不是在插花,而是在插展览上的艺术品,就这样磨蹭了好半天,等一整套繁琐的流程结束,陆淮骞慢悠悠地,捧着装满鲜花的玻璃花瓶,回到阳台时,才发现天早就阴了下来。
窗外乌云密布,狂风乱卷,豆大的雨滴砸在透明玻璃上,留下许多条蜿蜒痕迹。
又下雨了。
陆淮骞将花瓶放好,下了楼梯。
原来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赵铭来上班时忘记带雨伞,从停车场一路跑过来,衣服被淋湿了小半,他不由得抱怨,“这天真是阴晴不定,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陆淮骞见状问赵铭,“我有备用的工作服,你需不需要换一件?”
赵铭立即回道谢谢老板,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陆淮骞取新的工作服去了。
等赵铭换好衣服,三人开始简单布置酒吧。
比如散台区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会用荧光笔写上每日促销打折的鸡尾酒,由于赵铭、阿聿的字堪比螃蟹爬过,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陆淮骞的肩上。
他写行书,大手一挥,字很是遒劲洒脱。
接着陆淮骞又去整理消毒柜,不同形状的玻璃酒杯连同调酒工具即将被送往吧台,他从洗杯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不成样子。
只见整间酒吧晦暗、沉寂,阴霾从从门缝下爬进来,化作浓稠的黑色液体,无声地蠕动着,向四面八方流去。
他将吊灯打开,阴霾才被暖黄光线驱散了些。
再看窗外,整块的乌云愈发厚重,慢慢下沉,摇摇欲坠,无边无际的压迫感,大雨轰轰烈烈,连成白色的巨型屏障,在呼啸的狂风下屹立不倒。
“看这天气,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出门吧,”阿聿还挺高兴的,在一旁小声和赵铭说,“还这样挺好的,今晚能清闲一些。”
赵铭却说:“未必吧,大雨来的快,说不定去的也快。”
“但我看这趋势,雷阵雨都有可能啊。”
话音刚落,陡然一声巨响。
“轰隆隆——”
阿聿被吓了一跳。
等雷声过后,他才转头看向赵铭,虽然心有余悸,语气却莫名有些得意,“你看,我没说错吧,真打雷了,我觉得这雨还有的下。”
打雷。
陆淮骞猛然想起什么,转身大步离去,步履罕见地透露出几分慌忙。
这反应让赵铭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去哪儿?”
陆淮骞头也不回,面色凝重,“二楼,我处理点私事,你们不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