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它不听话,你帮我,打它。”
周望川微皱起眉:“不行。”
“学长。”商暮又喊,声音很柔,很慢。他知道他的声音好听,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尤其好听。
他近乎撒娇地,低低地说着:“帮我,它让我疼,它不乖,你帮我揍它。”
他更紧地握住周望川的手腕,狠狠地往胃部一插,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快意涌现。
他仰起头,目光如炬地和周望川对视着。从小时候起,他就感受到过太多人的喜欢,他知道周望川那一点点隐秘的心思,那份心思,可能周望川自己都分不清。
可是没有关系,商暮想,如果今晚成功了,他可以主动去迈出那一步——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世俗意义上的爱人的,他只能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阴沟里艰难地挣扎,在世俗的秩序中掩藏自己格格不入的爱好。可若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若是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爱人……
这是他不敢奢望的幸事。
那天在西门的小巷里,他已经试探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商暮眼光灼灼地和周望川对视着,如果成功,如果成功——
可是——
“别这么按。”周望川再次扣住他的手腕,挣脱了桎梏,“我听到我爸妈回房间了,我下去给你拿药,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疼出的冷汗从额角滚落,商暮茫然地看着周望川的背影。
他失败了。
几分钟后,周望川端着热水回来,把药递给床上的人。商暮沉默地吃了药,裹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望川只以为他是疼得难受,便坐在床头,拿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稍微忍忍,药效很快发挥了。”
商暮不说话。
周望川又道:“你不能吃鱼么?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声音冷硬。
周望川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便握住他的手腕,为他揉按穴位,用闲聊分散他的注意:“中医我暂时只学了个皮毛,这里有个穴位,似乎可以缓解胃痛。你疼得厉害可以说出来,会缓解些。”
商暮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十分钟后,药效发挥了,胃部的痛感减轻,商暮的呼吸渐渐平稳。
周望川敏锐地感觉到,小学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正十分失望。他思索了一下,再次摸了摸对方的头,宽慰道:“好了,没事,好好养胃,总有一天能吃鱼。”
商暮又冷又闷的声音传出:“呵。”
第二天一早,周望川送商暮回学校。
走出几十米后,商暮把刚刚收到的两个大红包塞回周望川怀里,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周望川追上他,又把红包塞回去:“我爸妈给你的,收着呗。”
他又添了一句:“之前有同学来我家过年,我爸妈也都会给红包的。”
商暮想起周母温柔的笑容,闷不做声地把红包放回了兜里。
走到学校门口,周望川想到小学弟从昨晚到现在都闷闷不乐,便让他等一下,快速去花店买了一枝玫瑰花。
他又说了一遍“医学研究证实花香能使人心情愉悦”的话,正要把花递过去,却想起在湖边被扔进垃圾桶的那束花,以及那句清冷的“我不喜欢花”。
“抱歉,忘了你不喜欢花了。”周望川缩回手。
玫瑰是艳红色的,卷曲的花瓣上栖着晨露。
商暮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了花:“没不喜欢。”
回宿舍的路上,商暮望着手里的花,紧抿着唇瓣,在心里责备自己。昨晚他的试探失败了,没有人能接受他这样的爱人,他应该保持距离。
他本不该收下这枝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