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介导怎么看,只是我个人觉得,这个角色如果是你来演,会更好,算……对我而言吧。”
他说得那么不经意,但楼颖却能想象盛野心中的惊涛骇浪,为那句“对我而言”。
谭阵一点都没有逼盛野,他进攻得那么温柔,却让人难以招架。
他说:“而且我觉得我比不上你。”
盛野立刻道:“我怎么跟你比?你这么帅,你那张脸就是为大银幕生的。”
“形象好不代表就能成为好的演员,”谭阵说,“你在表演中释放的那种能量,是我不能比的,从第一天见到你起,我就是你的粉丝了。”
盛野看向谭阵,张口结舌的样子像在喊救命。
谭阵垂眸看向他怀里的花,说:“我真的是第一次给人送这么多花……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
盛野也低下头,仿佛更不好意思地看着怀里大捧的紫色玫瑰,谭阵每次送的花束都不一样,但总是玫瑰,总是很大一捧,总是含苞待放,等到他把花拿回家插进花瓶,第二天醒来它们就全是绽放得最热烈的模样。
谭阵的身体在这时靠了过来,舞台的光被挡开了一下,盛野有些蒙,仿佛要避其锋芒似的往后避让,谭阵却只是往他怀抱花束的方向低下头,嗅了嗅那束路易十四,说:“它就只能香几天,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吧,好吗。”
楼颖眼睛里仿佛进了一粒沙,她没有再打扰他们,转身抹着眼角悄悄离开了。
***
盛野那天回来,还是半个字也没提及谭阵,楼颖也没有问他玫瑰的事,她承认自己心里对盛野是有一点生气的,对他竟然这样瞒着自己,可是回想起盛野的种种难处,又怎么好忍心怪他呢。
直到要睡觉了,时间已经跨过那一日,盛野忽然来敲她房门,她知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盛野可以拒绝CTR的老师,可以拒绝介平安,可以抵挡其他同学都事业有成的诱惑,但他是抵挡不了谭阵的。
盛闫峰走了,而自己是盛闫峰设在盛野身前的一道墙,她不愿意,又不得不竖立在那里,不让盛野跨越。可是自盛闫峰走的那一刻起,那个束缚住盛野的人还是盛闫峰吗?只因为一句对已逝爱人的承诺,这一切值得吗?
介平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把谭阵带到了盛野身边。从电影屏幕中走出的谭阵,好似天神下凡,他没有不赢的道理。
那天她对盛野说:“你不用守着过去的诺言,你答应他只是为了让他走得安心,现在他已经安心地走了,他要是在天有灵,听到谭阵对你说的那些,也会动容的。”
她说完,盛野眼眶里已经都是泪,大约来敲她房门时,他也知道是要以失败告终的,他只是想为了谭阵豁出去一次。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谭阵,听到谭阵对盛野说的每一句发自肺腑的话,她应该真的会拒绝盛野的吧。在心底她是感激谭阵的,甚至也感激介平安,让她这个怯懦的母亲说出了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说出来她也哭了,这么多年好像终于如释重负,她说:“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妈妈支持你。”
爸爸的回应你可能听不到了,但是妈妈支持你。
妈妈支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