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谈吗?”向绮雯也感受到了樊卓杰的不自然,脸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故作自然地笑道。
“我们先去附近的生态园走一走好吗?我有些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这些话没说,我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行,那走吧。”
两人坐上车,向绮雯发动了车子。生态园就在公司附近,五分钟后,两人下了车。此时生态园的绿道上没有什么人,两人并排走着,沉默了一阵子,一路上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樊卓杰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向绮雯,他反而更紧张了,心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可能在电话里说会好一些。
“向总,对不起。”樊卓杰脑中纷乱繁杂,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但又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之前,一句道歉已经说出口。
“啊?”向绮雯愕然,停下脚步望着他,“为什么?”
“我。。。我之前太蠢了,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樊卓杰说,也站定,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的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这样的眼睛,他情难自禁,也顾不得脑海中铺垫了多少言语,冲口而出道:“绮雯,我……我喜欢你。”
仿佛是有一束烟花在心头炸开一般,狂喜之情让向绮雯有点双腿发软,她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樊卓杰急忙伸手扶住她,“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向绮雯眼睛一瞬不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樊卓杰看着她眼中凝聚的泪光,不敢相信的表情,突然之间更深地体会到她内心深埋的情意,心中一酸,声音也不由得哑了,动情地低声,缓慢地重复道:“绮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今天才知道。”
向绮雯那被积压已久的委屈如泄决堤,随着眼泪汹涌而下,源源不绝地流出来。
樊卓杰呆住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向绮雯的眼泪依旧不断地流出来,看着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可是又忍不住眼泪,便哽咽着说道:“我。。。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等一下,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樊卓杰以前虽然交过很多女朋友,但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场面,何况眼前的向绮雯在印象中一向是个干练稳重的女强人,现在哪里还有点女强人的样子,说她像个初入情网的高中生,可能现在的高中生还比她少点孩子气。
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拨动了,看着向绮雯这个样子,又怜又爱,柔声说道:“好,那我们去湖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好吗?”
两人此时刚好走到生态园的人工湖附近。
“嗯。”向绮雯点头,眼泪仍旧抹也抹不干净。樊卓杰拉起她的手,穿过绿道旁的小广场,再穿过一段小树林,便看到了在冬日夕阳下的人工湖,湖边有几把木长椅,此时湖边一个人也没有,两人在其中一把木长椅上坐下。
向绮雯被樊卓杰拉着手,她的眼泪不知道何时止住,踩着夕阳余晖在林间投落的长长树影,当坐到长椅上,看着眼前的湖面,感觉仍旧像做梦一般,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说:“我真的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樊卓杰见她如此,再也忍不住心中情意翻涌,转头吻了她。
良久,两人分开,彼此对视,再也没有隔阂和疑忌,眼中情意缠绵。
樊卓杰问她:“现在还感觉像做梦吗?”
向绮雯脸红了,别过脸去看湖光山色。方才樊卓杰一个缠绵的长吻,两人互证心意,她已经确定樊卓杰是爱自己的,也正因如此,又为自己前些天受的委屈感到不平起来,却不想说出来破坏这初次袒露心迹的甜蜜氛围,到底有些意难平,心中十分矛盾,就不想再说话。
樊卓杰却已经从她表情中看出她心意,叹了一口气,伸臂揽她入怀,向绮雯也没有拒绝,把头靠在他肩上。
“对不起,绮雯,你要原谅我在遇见你之前,就是那样一个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
向绮雯很安静。但是他知道她在听。
“前些天,我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是不是?那时候,我以为我喜欢的是秦依蒙,甚至于我进美若斯,都是因为秦依蒙。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今天就全部坦白了吧。”
“你不知道,我其实是香港人,入职时我在履历上填的户籍是我的祖籍,我爹地在80年代改革开放的初期来到大陆开厂,一开就是二三十年,也挣下了一些产业。我从小家境优越,衣食无忧,又是家族的独子,别人都以为我的家庭一定十分幸福。实际上根本就是一种误解,我父母在外人眼里总是要扮演恩爱夫妻,其实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爹地有了外遇,他喜欢上工厂里的一个女仔,包养了她,一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东窗事发,他便干脆破罐破摔,说如果母亲不肯放过此事,他就要和妈咪离婚,直接娶那个女仔。母亲闹了一阵,最后还是忍气吞声,但她从此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
“过年的时候,女孩回老家之前,我爹地给了女孩十几万块钱,让她带回家里,他想让女仔说服家里同意她继续做自己的地下情人。也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女孩拿了钱,此后便再无消息,那个年代,内地农村根本没有电话,我爹地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也加之自尊受伤,就只能自认倒霉,当作拿钱买教训。”
“不过,从此以后,他倒是安分起来,在男女之事上不大上心,一心扑在事业上,把工厂规模越做越大。但那次外遇,却让他和妈咪的感情再也没能恢复到以前,两个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谈笑如常,装得十分恩爱的样子,但实际上在家里,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也各自有自己的房间,回家也是各做各的事。我是他们中间唯一的纽带,两人在家中的对话,几乎全是和我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