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讶异的神色来。
“外婆,我走错了时间,你明白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请相信我。”
这次她点点头。
“外婆,我是你外孙女。”
她忽然微笑,牵动嘴角,似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洞悉整件事的关键,她握住我的手紧一紧,然后放松。吁出一口长长的气。
老方抱着孩子过来,“爱梅,同妈妈说再见。”
“妈妈到哪里去?妈妈,妈妈。”
外婆闭上眼睛,喉咙咯咯作响,她去了。
我把整个身体伏在她身上,双臂环抱,眼泪泉涌。
老方为外婆的丧事忙得瘦了一个圈。他出尽百宝。但无法找到爱梅的父亲,不幸这个负心人是我外公,他撇下妻女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人知道。
没有照片,没有日记本子,也没有文件,我们不知他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
爱梅正式成为孤女。
老是问妈妈会不会再回来,圆圆的眼睛清澈地看牢大人的面孔,象是要找出蛛丝马迹,不。妈妈永远不回来,妈妈已死,爱梅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她正式成为方家的一分子。
方中信由衷的喜欢她,他的生活方式完全为我们母女改变,他时常留在家中陪我们,一切以我们为主,小妹来吃饭,说真的吓坏了,没想到她大哥可以一天到晚孵在家中。
小妹坚信爱梅是我的孩子,她为人豁达,毫不介意,带来许多礼物给爱梅。
这两兄妹一点没有旧社会的陈年封建思想,毫无保留地付出感情。
她说:“大哥,你同陆宜结婚好了,外头的传言已经很多。”
“她不肯嫁我。”
小妹看我,诧异的问:“这可是真的?”
我强笑道:“似你这般新派的人,怎么会赞成结婚。”
“不,最新的趋向还是看好婚姻制度,到底比较有诚意,不为自己也为孩子。”
没想到小妹这么替我设想。
她拉起我的手,“还犹疑?我这个大哥,不知甩掉多少女朋友,他一变心,你什么保障都没有,”小妹似笑非笑,“结了婚他不敢动,方氏基金自动拨生活费给你,为数可观。”
老方生气,“小妹,你乱说什么,陆宜顶不爱钱。”
小妹看我,“是吗?”
“我爱,我爱,”我连忙说:“怎么不爱。”
小妹笑,“你这么一嚷,我又真相信你确不爱钱了。”
我笑,“怎么会。”
小妹说:“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人最爱贼喊捉贼这一套,最泼辣的自称斯文高贵,最孤苦的自号热闹忙碌,没有一句真心话。听的人往往只得往相反处想,故此你一说爱钱,我倒相信你很清高。”
我没弄清楚,自从外婆去世后,精神一直颇为恍惚,不能集中,比往日要迟钝一点。
小妹说下去:“你们一结婚,小爱梅可以名正言顺的姓方。”
老方说:“小妹,看不出你这人同街上三姑六婆没什么两样。”
小妹又有道理,“大哥,潇洒这回事,说时容易做时难,何苦叫一个小孩子为你们的洒脱而吃苦?不是说姓方有什么好,而是要给她一个名份,将来读书做事,都方便得多,”
“现在有什么不便?”老方问。
小妹说:“‘小姐贵姓?’‘姓邓。’‘住哪儿?’‘住方宅。’还说没有不便。”
老方似是被说服,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