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的朋友纷纷求起了脱单。郁绵在旁边看着,凝视着灯盏里跳动的光焰,偶尔抬起头,看了看陌生人许愿的心愿,不准备参与。
但同伴们看她单独站在旁边,都来劝她,把笔递到她手里,非要让她写下自己和喜欢的人的名字。
郁绵低头笑了笑,想了很久,最后只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同伴有些不解,问她为什么不写她的名字,她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求姻缘的小寺庙里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同行的人大多掌握了野外生活的技巧,一群人晚上围在篝火旁吃饭,火光温温柔柔的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就连呼啸而过的朔风似乎也少了一点寒意。
他们一直在聊天,有人说到前不久在南美的经历,郁绵没太注意听。她在看一份阅读报告,看到了一句话,说的是,生亦时时在即,死亦时时在即。[注1]
她在这一瞬间被触动。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雨中,裴松溪跟她说,她会比她先老去,先死去,问她是否会害怕。
那时她当然是怕的,也是抗拒的,甚至哽咽着求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是那个人神情依旧是冷清淡漠的,极为理智的角度往下说,说的都是她所害怕的,说世事无常,时间流逝,凡人难抗生死。
说她是正在绽放的那一朵,而她即将败落。
那一刻,她无法勇敢的跟她说她不怕,说她不曾畏惧,可是现在……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她见过很多很多的人,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有时候在经历了千年时光的古建筑里,似乎能看到光阴似水般匆匆流逝,当年的人不在了,昔日的物似乎还在,文字里记载的情也依旧。
有的困惑渐渐有了答案。
人这一生,譬如蜉蝣,本来就没有天长地久,生亦在即,死亦在即。
她要的,从来都是此刻当下而已。
她从书包里拿出明信片,借着火光,慢慢写下她的答案,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坦然宁静。
同伴们聊了很久,聊到三三两两聚坐成团,悄悄分享着彼此的小秘密。只有她有些不合群的坐在旁边,仰起头看天上的月亮。
明亮素净的光晕,皎皎如霜的月华。
仰起头看月亮的女孩侧影清瘦干净,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再到线条弧度优美的下颌,正好连成一条直线。清清冷冷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半隐半明之间近乎一尊沉默优美的雕像,眼中只有天上那轮皎皎素月而已。
‘咔嚓’一声,同伴中最爱拍照的那个人又偷偷给她拍了一张,笑着嘲讽她:“这傻姑娘,又在看月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月亮上住着她的情人呢。”
郁绵笑着扑过去:“你又偷拍我,照片给我,我要删了。”
她说要删照片,可是看到的时候却又分外不舍了。
一望无垠的广袤戈壁上,天空上那轮圆月空灵澄净,而她在月下的剪影清远疏朗。光线和构图都无可指摘,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