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却猛地抓着楚歇的手腕,那双眼里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惊是疑,好似五味杂陈似的几番光彩流转,最后才一字一句问:“那,你,你不是喜欢他的,是不是……”
我刚刚的话,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楚歇在心底叹气。
“他是我亲弟弟,我怎会对他动男女之情。”
话音未落,楚歇整个人被江晏迟拉进了怀里,那人眼泪扑通通地落了他一脖子,教他禁不住缩了缩,“别哭。你把我衣衫都弄湿了……”
“哦,很,很冷是不是。”江晏迟擦了一把眼泪,翻身也钻进了被褥里,紧紧地贴着楚歇,发觉他精气神虽是大好了,可身子却还是寒凉的。
又将外衣都脱了,剩一件单薄的纯白里衣,贴着楚歇搂着那人的腰,暖着他的半边身子:“这样,这样还冷不冷。”
“不冷了。”楚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很暖和。”就是感觉怪怪的,怎么像你在占便宜似的。
“他是你弟弟,你怎不早些同我……同我说呢。”小皇帝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几分委屈,“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这身世,我怎能轻易同旁人说出口……”
“我怎是旁人!”
江晏迟双臂收拢,贴着楚歇的心口,声音继而软乎下来,柔柔地念叨:“我,我们是夫妻啊。祭拜过天地,喝过合衾酒的。”
“……你不是说,我今日起不是你的皇后了吗。”楚歇想起这回事,又提了一嘴。
江晏迟猛地抬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盯着楚歇:“不行,那话不作数的。”
“君无戏言啊。”
“那我再娶你一次。”
楚歇没说话,江晏迟却以为勾起了上次成婚后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往那人怀里拱了拱,挨挨蹭蹭地往上了些,和楚歇一同倚靠在那枕头上,将他松松地抱在怀里。
药味混杂着柏兰香,让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想到过往的那些荒唐事,江晏迟的心几乎要被那些愚昧至极的行径践踏过千百遍。他到这一刻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到底犯了多少蠢。
他在北境替许纯牧和谈,他在濮阳郡丢下自己,他千方百计地要送许纯牧出城。
是因为许纯牧是弟弟啊。
像他阿娘一样,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位亲人。
怎能不千般慎重,万般筹谋。
仔细想来,从头到尾,楚歇只是想护着弟弟。
但是他又害怕有人察觉许纯牧的身份,所以被自己误会时也不敢多言。
原来方才苏明鞍过来,就是来试探此事的!他是来探楚歇的伤势,也是来探,楚歇究竟有没有把许纯牧身世告知自己。
幸而,他最终还是说了。
幸而,兜兜转转,这人终究是信了他。
“对不起。”他低下头,那脸颊蹭了蹭楚歇冰冷的额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是沈家人……”
“我,我……”
又磕巴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无从辩驳。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眼圈一点点发红。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了,实在不喜欢,你也别讨厌我好不好……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去喜欢别人,好不好。”
啊这。什么狗屁发言。
那几分挨蹭竟还有些温存的意味。
楚歇自动忽略这些黏黏糊糊的话,心里头揣着正事,问:“那你是……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