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梦拉着她的手,放入冰冷的河水中。温热的粘稠晕开,露出白皙的掌心。
“梦姐姐,坏人死了。”林思思咧开嘴道,“他再不能对我们动手动脚了,再不能了……”
“是我动的手……记住了吗?”袁星梦边说边解开鲜血淋漓的白大褂,浸入水中甩动。
“为什么?”林思思仰头望明月,“月亮看见是我。”
“月上无神,我当手刃神棍。”袁星梦拧干白大褂,擦洗林思思的运动鞋。
白大褂没有染红,她看看她如夜色的黑卫裤,解开她血点四溅的白大褂。
洗一洗,搓一搓,拧一拧,和自己的包一块,拉着她,一起带走。
“衣服可以丢河里。”林思思拽住袁星梦道,“干土吸了水渍,会出卖我们的踪迹。”
“衣服会被找到。”
“监控会告诉警方,我们出了后门。有没有衣服,我们都是第一嫌疑人。”
袁星梦睁大眼,恍然大悟般把衣服丢进河里。
月光推着白衣,飘远。
两人注目送行。
直到河水右弯,白大褂流入松林后,袁星梦拉着林思思,快步穿行。
弯弯绕绕,林思思开始摸不清方向。她以为至少远离精神病院三五公里,一回头,医院仍旧耸立在松林后,“松山精神病院”几个字标,依稀可辨。一间间亮灯的病房,也与她们一起不眠。
皎月正中,通往医院的柏油路,连接上了东西走向的公路。
没有松林的掩护,两个穿着黑衣却戴着白色护士帽的女人,是个人经过都会觉得诡异吧。
“梦姐姐,我们去哪?”林思思摘下帽子,左右望望。夜晚的山间公路,并不比精神病院安全多少。
“前面,”袁星梦也摘了帽子,指指东面。“再走个两里路,就到我家。”
林思思摇摇头:“警察很快会来,我们不能自投罗网。”
“没事的。马关翔原本今晚不值班。最早应该到明天,也不一定。平常,他仗着和院长是大学同学,迟到早退,大家都见怪不怪。最好永远都没人管他的死活。”
正说着,汽车的轰鸣由远及近。强劲的马达,让林思思立马想起季冰的奔驰G65。
她喜出望外,跑到马路中间,迎接还没从前方山坳处冒头的车影。
嘀呜嘀呜——警笛飞过山坳,直击耳膜。袁星梦拉住她,转身就跑,蹲到路旁松林的一棵松树后。
明亮的车前灯,拐过了山坳,照进松林。树影一点一点靠东北倾斜,直至正对东边,轰鸣的黑色越野,左拐进正对医院后门的柏油路。
林思思睁大眼,望着车屁股后面的车牌。交错的树干,遮蔽视线,她只看见末尾的6。
她站起身,追随车尾,歪头遥望。
嘀呜,嘀呜——警笛飞速靠近,袁星梦拽住她胳膊,躲到树干后。
两辆闪着蓝红灯的警车,紧随越野车,拐进路口,而后再左拐,绕过医院院墙,往北面的正门而去。
怦咚的心跳,随着车前灯的消失,缓缓平复。时隐时现的冷月,重新独占河水潺潺的松林。
“走吧,”林思思说,“去你家。”不知道有几个6……
走走歇歇,时不时望望身后再无车灯的松林,几声犬吠蹿出山坳中的幢幢屋影。
拐过几弯屋角,袁星梦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了一座平房的不锈钢铁门。领着林思思穿过宽阔的水泥地院子,她推开了一间房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