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低低骂了一句。
现在通知封锁港口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也没那么容易被查到,贸然上船太危险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船只缓缓通过桥底,朝着灯火辉煌的岸边驶去。
张着翅膀的少年累得气喘吁吁,勉强滑到了空无一人的崇江大桥上,一串人直接躺倒在水泥路上,邵舒闻背后红光一闪,燃着火焰的翅膀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瘫在地上。
过高的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唐拾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还在发烧,身子一软,往前倒去,随后感觉到一只手把他撑住了。
唐拾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顶着难受和眩晕感,抓住宋柏的手腕,掐得他胳膊三道引子,他贴在宋柏耳朵边上气若游丝但清清楚楚道:“你再敢抱我……”
他倒了下去。
潮湿的甲板上,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身后亮着渔船特有的扎眼的灯,像是在对着谁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剧院怕是用不了了吧。”
“人见了,你满意了?”他身后传出一个格外与众不同的声音,如果唐拾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莫名熟悉的那个人,他语调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嗓子像是被炭烧过。
灯光照在他脸上,来人放下兜帽,映出一副诡异的面容,那张脸仿佛融化了的蜡,五官凄厉,根本辨别不出人形,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四肢亦是如此,翻起的皮肉上还有淋漓的血迹,皮肤下方有几根粗细不一的透明丝线,像是长在嶙峋的骨肉里,稍微一扯就能够撤连皮带肉的一块。
是一副让人看了都要做噩梦的模样。
甲板上的男子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件令人满意的藏品。
“当然,不过还没到能用的时候。”他说。
波浪翻滚的江面上,庞大的船只像是潜游在江里的水怪,破开漆黑的睡眠,摇晃着缓缓向前驶去,船笛声在一片竖起的芦苇中显得格外幽远又绵长。
唐拾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开始认真地思索他和宋柏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瘟神,毕竟他见到宋柏之后进医院的次数以几何倍数增长。
“老——板——”声泪俱下的声音从病床旁边传来。
唐拾靠在枕头上,面对着祝山乾,感觉头有点疼。
“我怎么进来的?”他问。
“这……还能怎么进来的,搀进来的……”祝山乾眼神躲闪,飘忽不定,不断往左上角飞。
唐拾危险地眯起眼睛:“工资还要吗?”
“啧,你是怕我非礼你吗?”宋柏弯着眼睛在一旁道。
唐拾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优雅无比地划着轮椅慢慢从床位到了床头,动作熟练无比,然后食指抵着下巴看他。
唐拾客客气气道:“要是城隍爷觉得‘带着难产小情人来医院’这个故事还不错的话……”
宋柏施施然道:“现在已经变成‘富豪的小情人劈腿隔壁老王两人争吵不休连夜赶来医院做亲子鉴定’,你喜欢哪个?我让他们把另一个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