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瞅,原来芙楠已经被人挤到一边,在她们中间又挤进来了三四个人,因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表演,所以没有发觉,自己刚才就是推了身边一个身材非常之高的男子,所以他一说话,那声音就会在自己的头顶响起。
在这热热闹闹,拥挤无比的地方,碰来挤去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谁也想不起来失礼冒犯之类的字眼。
陈娇仰头对着那高个男子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推错人了。”
那男子刚才也是开玩笑,一脸的促狭笑意,待看清了陈娇的脸,顿时眼睛一亮,“无妨,无妨。”
陈娇也没当回事,言罢转过头去继续看场中表演,此时场上已经换上了一个年轻男子,□着上身,举着一只细细的火把,看样子是要表演吐火了。
这个难度高,危险性也大,陈娇大概知道是表演者先在嘴了含了煤油之类易燃的东西,然后对着明火猛喷出去,就会出现一道火焰,好似是从嘴里直接吐出去的一样。
旁边的高个子男子很自来熟,这时就问道,“这个你还会吗?”
陈娇道,“应该会,但是我肯定不敢演这个,太吓人了,万一搞不好要烧了自己的头发眉毛。”
那人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吹牛吧,看你是长安本地人,这衣饰打扮肯定家境殷实,跟这些卖艺为生的人能有什么瓜葛?这西域幻术可是他们的吃饭本事,不传之密,你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奥秘?”
陈娇斜他一眼,“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干什么,你不信就算了。”
这时芙楠和芙琴看到她在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都使劲挤了过来,“夫人,你在说什么呢?”
那人一看,这吹牛会幻术的女子不但自己生得美貌,跟着的两个侍女也都明眸皓齿,十分可人,兴趣就更大了,抢先笑答道,“你们的夫人,告诉我场中刚才表演的两个幻术她也都会,我实在没法信啊!”
芙琴性子比较急,人又活泼,在这么个热闹喧天的环境里,也想不起要言行谨慎,立时就惊呼起来,“夫人你也会?不可能吧,怎么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呢?”
那男子一听,就嘿嘿笑了起来,“原来夫人自己贴身的侍女都不知道啊。”
陈娇气,这个笨蛋芙琴,怎么当着外人的面拆她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难道本夫人有什么事情都要先向你交代一遍吗?”
芙琴吐吐舌头,也知自己嘴太快了,“那回去演给我们看看吧,这多有意思。”
陈娇本来就想要显摆一下身手的,看看还不算太晚就道,“行啊,一会儿回去酒肆里歇脚时我就变给你们看,”对身边那个一直在竖着耳朵,微躬着身听她们说话的人道,“前面西市街上有一家叫做‘纵酒放歌’的酒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看看,不过先说好,吐火我虽知怎么变,但是太过危险,只能大概演示一下,做不出他们那么纯熟的样子。”说着向场中一努嘴。
那人笑道,“承蒙夫人盛邀,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吐火是过于吓人了,不适合夫人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你只要能把第一个剪带还原照样做出来,在下就诚心佩服了。”
陈娇看他一眼,深觉他就算能对自己诚心佩服,也实在是没什么用处。不过此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看言行也还便给伶俐,今夜自己主仆三跟本就是出来玩的,他要是愿意跟着凑个趣,陈娇也没什么意见。
就像是以前偶尔跟着朋友去泡酒吧,碰到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上来搭讪,只要别太过份,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就当是一场小小的艳遇了。女人大多数时候对这种小放松一样的艳遇要求不高,就是说说话,感受一下对方试探,讨好的眼神和言语心情就会不错。
于是先低声吩咐了芙楠一通,让她回去先准备几样东西,自己和芙琴又再逛了一大圈,这才尽兴,打道回去自家的酒肆。
进去一看,那高个男子已经等在里面,正在探头张望,看到陈娇来了,不禁一笑,拉起身边的一人迎上来,“我还带了个朋友一起过来看看,夫人你不介意吧。”
陈娇瞠目看着他的那位‘朋友’,此人年轻挺拔,面目英俊,一身迫人的威严贵重之气,也正瞪大眼睛看她,不正是她那表弟吗?
刘彻愣了一下,忽然回头怒道,“东方朔,这就是你刚才一眼看上,却不知是哪家的美貌夫人?还,还说她肯定对你也很有几分钟意?盛情邀你一聚的!你胆子大了!”
正文 有惊无险
东方朔的大名,陈娇也曾听说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据闻此人身高九尺,性情诙谐,喜好美色,因睿智聪明,言词敏捷,滑稽多智,而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也很得武帝的欢心,只不过刘彻一直将他归于偏俳优一流,更爱在戏玩时找他,所以东方朔总会觉得自己有些怀才不遇。
现在看来,这些特点描述得完全吻合,舆论的总结概括能力果然很强大。
眼前这个局面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听他们那话里的意思,陈娇猜测,应该是刘彻也想与民同乐,所以由东方朔陪着,便装出来游玩,东方朔偶遇了自己,便去向刘彻吹嘘路有艳遇,结果把表弟也给招来看热闹了。
这东方侍郎还真是胆大,陪着陛下出来不说好好跟着伺候,还有心思自己四处游逛搭讪。不过呢,话说回来,大概就得要他这个样子的刘彻才觉得有趣吧,都是那些寸步不离,唯唯诺诺的人跟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惜运气不好,怎么就和自己碰上了呢,这下两人都讨不到好。
刘彻还在瞪眼睛,东方朔当着美女的面忽然被斥责了,也很有些委屈,因他太高,比刘彻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只得微躬下腰,低声道,“哎呀,您怎么当着人家夫人的面都喊出来了,我这可是私下里说的话。”
对着陈娇尴尬一笑,“对不住,我这位朋友向来说话都是这样。夫人果然守信,说来就真的来了。”四周看看,发现酒肆里还三三两两坐着几桌人,表演幻术会碍手碍脚,就建议道,“咱们让店家在楼上准备个房间吧,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陈娇张张嘴,没出声也没动地方,她可不想当着刘彻的面说这家酒肆是她开的。
刘彻听东方朔竟还打算上楼,立时斥道,“胡说八道,上什么楼!”一把就将陈娇拉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跟我走,这人,”指指东方朔,“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多理他。”说罢带着阿娇就往酒肆外面走。
陈娇连忙向芙琴递个眼色,芙琴会意,悄悄转身蹙进酒肆楼上去找芙楠。
被刘彻带着快步出去,还能听到身后东方朔十分委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在嘟囔,“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说了是我先看上的,您抬手就抢,抢了还说我不是好人……?我哪儿不好了……?
走出去一段路,陈娇实在忍不住,吃吃笑出来,这东方朔确实挺滑稽机灵的,胆子也大,这么一嘟囔,顿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