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行李夺了过来,把那两个人都甩在了身后。
他的心情持续低落,到了很糟糕的地步,旁人只以为他是因为东家易主而觉得失落 ,并没有很在意。在这几天里,家里的那三个人又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林梵行接到金红颜哭诉的电话,皱紧了眉头回家,三人冷冰冰的不愿意说话,韩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心读书,不理窗外事。沈鹤气焰很高,不过她似乎很看不上林梵行,见他回来后嘴巴一撇,甩手进屋,把门摔得彭彭响。最后还是金红颜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房间。
金红颜哭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说:“老韩和沈姐闹离婚呢。”
林梵行略微有兴趣:“哦?”
原来之前韩禅生了一场小病,窝在床上起不来。沈鹤忙着出去游玩交际,并不肯伺候他,甚至还嫌弃他满身病气,要他搬到客房里住。唯有金红颜每日端汤喂药、衣不解带地伺候。后来韩禅病好了,对金红颜颇为感念,沈鹤看不过眼,挑衅了几句,三人争吵起来,韩禅就说出了离婚的气话。
“他们俩要离婚,就让他们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林梵行劝解道。
“那时老韩的气话,等过段时间气消了就不提这茬了,再说沈姐那种爆裂的脾气,肯答应吗?”
林梵行起身道:“妈,正是要趁他这股火气,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他们俩没财产,孩子也已经成年,到民政局几分钟就能办好手续。到时候老韩后悔,沈鹤再闹,也已经晚了。那时你们能好则好,再吵架,我直接把她打出去。”
金红颜神情萎败,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任凭林梵行帮她规划的条理分明,她只是不发一语。
最后林梵行只好起身去找韩禅。韩禅当年权倾一时,很能镇压的住这两个妻子,如今势败,自顾不暇,也就不想理会其他事了。林梵行跟他一向没什么可说的,如今见了面,只是简略而严肃地讲明了来意:你跟那个女人,能过下去就好好地过日子,别三天两头找不自在,实在过不下去就马上离婚,别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面对着已经成年且强势的林梵行,韩禅难得地沉默了,并且很理亏,毕竟这些事情的起因都在自己。
林梵行在言语上弹压了这两位,料想家里能太平几日了,于是拿起外套离开。刚出了书房,迎面撞见了披头散发的沈鹤。
沈鹤摆出一副要掀桌子拽头发的架势,一边哭一边骂道:“金红颜!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她一喊,韩禅和金红颜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是碍于她素日的泼威,不敢贸然上前。
沈鹤叉开五指,单用食指戳着林梵行的鼻子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你动我一根头发试试?”又叫着她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大哭道:“要是你们俩在,也不至于使我受这种人的欺负。”
林梵行瞪了她一眼,她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指。沈鹤一方面很蔑视林梵行,觉得他出身卑贱,所从事的工作又是优伶一类。另一方面又很怕他,毕竟林梵行拥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物质资产。
林梵行不愿意跟她这种人打交道,而远处的韩禅和金红颜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林梵行觉得厌恶又心烦,大步走了出去。身后沈鹤又叫又嚷地威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敢走,我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
林梵行一口气跑到楼底下,拉开车门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趴在车顶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滑到车里。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处于很糟糕的状态,却只是放任不管。他的病因是梁倾城的离去,然而梁倾城毕竟是要走的,谁也没有办法。
导演一直催他回剧组,林梵行勉强去了一次,整个人表现的宛如木偶似的,台词也念得颠三倒四,只好回来继续休息。
与他的魂不守舍相比,温澜则表现的如沐春风。某天早上温澜带他出来吃饭,随口道:“梵行,你站在车后面不要动。”然后温澜打开了后备箱,满满的一车红玫瑰,格外耀眼夺目。林梵行看了看,没弄清楚温澜的意图,也没兴趣知道。而温澜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快乐和浪漫中,兴致勃勃地带他去吃西餐。
林梵行长期不说话,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而温澜并不觉得沮丧,只以为他用冷漠掩饰内心的羞怯。
两人坐在一起喝茶时,林梵行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要去美国。”
温澜手里捏着调羹,很困惑地看着他,然后才说:“可以啊。”沉吟了片刻又说:“去游玩还可以,你不会是想定居那里吧?”林梵行没理他,温澜笑着说:“那怎么行,你父母怎么办?你的事业怎么办?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不是谁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你肯舍弃吗?”
林梵行心里早已经有答案,然而被他点出来,还是觉得心痛绝望,最后把茶杯一推就走了。
温澜苦笑了一下,只好追出来。于他而言,林梵行好像遥远宇宙的星星,就连照在自己身上的光都是冷的。然而他并不灰心,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待林梵行签约之后,他打算亲自做林梵行的经纪人和助理。他觉得,倘若一个人用全部的爱意和热情去温暖另一个人,那人即使是石头,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但林梵行显然比石头还棘手。几天后千盛公司的法律顾问找他签约,林梵行规规矩矩地弯腰鞠躬,很客气平淡地表示:不签了。
然后和他有关的人,纷纷来解劝他,千盛那方还以为他对条件不满意,连夜拟定了另外一份合约供他挑选。林梵行不接电话,不看邮件,对于那些上门造访的人,他也只是在门□□谈几句:“没有商量的余地,抱歉。”
温澜比任何人都要惊慌失措,甚至是气急败坏了。隔着酒店的房门,他反复地固执地询问原因。而林梵行缩在阳台的躺椅上,吃了几片精神安定的药,勉强睡下。
温澜在门外纠缠许久,渐渐冷静下来,然后他忽然明白:林梵行拒绝签约,是因为自己。而林梵行一觉醒来,心情难得很平静,他拉开房门,疲倦地说:“你想干什么?”
温澜衣衫微乱,脸颊上也露出一些胡茬,他有些紧张地扶了一下眼镜,勉强笑了一下:“梵行。”
林梵行双手抱臂,他今天兴致好,倒是可以和讨厌的人说几句话。
当他喜欢一个人时,总是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心意,然而讨厌别人时,则是毫不吝啬地显露出来。关于拒绝签约的原因,林梵行表示:你的言行给我造成极大的困扰,我不能忍受每天都要和你见面的生活。觉得很反胃。
温澜呆了一下,长久地说不出话。林梵行若无其事地说完,忽然凑到他面前,笑道:“你哭了吗?”
“没有。”温澜后退了一步,冷静克制地说。
林梵行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那就这样吧。”胃里的药物反酸,他皱着眉头想回屋里。
“梵行。”温澜忽然开口,他整个人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声音很平静:“要是你不肯和千盛签约的话,那么你也不可能和任何娱乐公司签约。”
林梵行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林梵行并没有把温澜的话放在心里,他又吃了几片药物,一头栽到床上睡下了。这一觉非常昏沉,第二天快中午时,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手机上有四十多个电话,最近的是母亲打过来的,他以为家里又吵架了,正在烦恼,金红颜的电话又打过来。
林梵行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总是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