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泛红,几条血丝横亘其中,眸底狰狞的杀意尚未完全褪去。
手中长矛和剑刃上都有血迹,手上也沾了斑斑点点的红色,手背上暴凸的青筋还在鼓跳。
龙玉清甚是满意,对他露齿而笑,明媚似秋阳,瞬间点亮这条暗沉的大道。
李赫狰狞的眼神一瞬间柔和,只觉一切都值得。一切思虑和困扰,都从他胸腔中飞走,心中唯剩了她敞开心扉的笑。
事已至此,根本不需多言。
他为何回来,二人都心知肚明。
非他忠于朝廷。
更非想趁机造乱。
李赫上前一步,沉声说:“我送你回京。”
他的语调不容置疑。
郦文在京中还有内应,京中局势还不明朗,他将她平安送回后再返齐。
龙玉清凝视着他,唇角有浅淡的笑,“李王兄,你待我真是有情有义。我会永远铭记心中。”
如今,她说这些阴阳怪调、一语双关的话,已不会引起李赫波动了。
她觉得有趣便让她说,怎样说他都不会介意。
反正她已看透他的心思,他遮掩也无济于事,干脆任之由之。
“殿下,该上轿启程了。”
有道清醇嗓音自身后响起,清逸的白衣男子走过来。
梅鹤亭向李赫微点首以示礼节,走至白龙驹旁伸出手臂,龙玉清单手攀住他臂膀,自马背跃下。
上轿时,同样也是如此。由梅鹤亭扶着上去。
梅鹤亭上马,紧紧护卫在轿子一侧。
李赫沉默看着这一切,驱着乌骓马,走在另一侧。
光天化日之下,那个荒唐的梦却在他胸腔中强烈地膨胀。
他从未如此急迫地想要得到这九州天下。
只有他做了天下之主,他才能如梦中那般,只要她,不必顾虑任何人。
他甚至已无法等太长时日,因为龙玉清与梅鹤亭朝夕相处,情分只会愈来愈深。
他担心,迟一步,她会将心托付给梅鹤亭。
*
京城在太尉和中郎将武魁的指挥下,也很快镇压住郦文的叛军。
见局势已定,李赫待要立即离京,臧婉月却因气急攻心晕死过去,他不得不再次暂留京城。
许是因李赫救护有功,宫中派出御医前来为臧婉月诊治。
臧婉月一直呼着李赫名字,想时时见到他。
御医道:“王子,郡主这是心病。”
李赫说:“我知道了,退下吧。”
臧婉月绝望地哭,“赫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后面那句她没敢说出来:你心里是否只有皇太女?竟然扔下我,折返去救皇太女。
李赫并没有为此事解释的意思,更无歉意,只沉静地说:“别胡思乱想。你养好了我们就动身回国。明年春成婚后,以后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