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前,小石头前两天突然爆发般的生了病,持续地发高热,请人看只说是伤寒,吃了药却怎么都不见好。为了给他治病,杜恒熙只能放弃山里的搜寻,住到城里。
“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吧。”杜恒熙给一个生病的人买回了肉包,因为觉得那闻起来很香,他喜欢街头便宜而花样百出的小吃。他不是个会照顾人的,缺少生活常识,不得不一点点的学习。
小石头靠在床头,嘴唇苍白地咬着包子,“爷,都怪我不顶用。”他十分惭愧,因为自己拖累了杜恒熙,心里越急病越严重。
“傻瓜,说什么呢,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杜恒熙皱着眉看他凹陷的双颊,喂他吃了东西喝了水。
本来开了两个房间,但小石头最近病的严重,杜恒熙不放心,夜里就在软榻上将就一下。
他素有失眠的毛病,睡不着,屋里有人就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后半夜,模糊听到外头传来一串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他踮着脚走到门边,开了个缝隙,楼下传来低低的人语,很快脚步声向上走了。
楼梯的转角间,模糊能看到深色警服一闪而过。
他面色大变,扭头去拍醒了小石头,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快走,他们追来了。”
什么都来不及拿。杜恒熙当机立断地推开房间的窗户,三楼的高度,所幸底下还有一个成衣店拉起的雨篷可以做缓冲。先把小石头推着往下跳,雨棚撕裂,人掉下去,小石头忍着痛站起来,杜恒熙紧随其后也落了地。二人来不及多想,就往街上逃。
刚冲进屋的警察扑了个空,到窗户前一看,才发现人逃了,连忙吹响了哨子组织人下楼去追。
深夜的街道上一下子喧哗起来,他们在前边逃,警察队伍在后面追,间或有鸣枪示警,无数手电筒的灯光往前方照过来,黑色的人影在粉墙上摇晃混乱成一团。
贴着地面传来轰隆的声响,杜恒熙扭头后看,发现挎斗摩托和警车也加入了追捕的队伍。他浓黑的眉毛一蹙,拽着小石头的手迅速冲进狭窄小巷,巷子七弯八拐,仅融一人通过,一粒子弹打到身边的石灰砖墙,溅起的碎屑划伤了脸。
空间小虽然增加了追赶的难度,却也更难以躲避枪击。杜恒熙转过几个弯后发现再往前都是一条笔直的甬道,一旦跑进去就很有可能被瓮中捉鳖。他左右一看,两侧都是人家的院子,路边种着巨大的柏树,正好可以作梯子翻进去。他让小石头先翻墙进去,自己殿后。
二人动作利索,赶在追捕的人到之前悄没声地落了地。此时夜黑风紧,家家户户虽然都被外头的响动惊醒了,却没人点灯,也没人起来看,仍旧是一片死寂。
杜恒熙贴着墙屏住气,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往前冲,且很快消失在远处。
他稍稍松一口气,转头看到小石头正坐在地上,弓着背把自己蜷成了一团,他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了?”
小石头抬起眼,勉强笑了笑,“没事,刚刚跳下来的时候脚扭了。”
杜恒熙拉开他抓着脚腕的手,果然肿成了一个大馒头,是扭了以后又发力的结果。只是脚扭了倒还好,杜恒熙放松些,他蹲到地上,“上来,我背你走。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挨家挨户地搜,到时候再逃就麻烦了。”
小石头也不扭捏,知道自己逞强只会拖累杜恒熙,延误时间,很顺从地趴到了他背上。
杜恒熙背着人,仍旧是身形灵活地从另一处翻墙回到了巷子里,然后像只惯走夜路灵巧的猫一样消失在了这座城市的角落。
推开一间废弃的老屋,灰尘洒了一地,杜恒熙虽然及时后退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撩开蜘蛛网,用袖子擦了擦灰,他把小石头放在里头的椅子上,“估计城里会封几天,我们先在这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走,你也正好养养伤。”
小石头虚弱地嗯一声,垂着头,突而身子一歪,头就落在了桌子上。
杜恒熙伸出手把他扶起来,然后在屋子里翻找一圈,终于找出几根蜡烛,摆到桌子上。他掏出洋火点燃,明亮的火光一照,映出一张因逃亡一夜而十分狼狈的脸。
杜恒熙低头,却模糊看到自己手上有红色的痕迹,很奇怪,抬手凑近一闻,才发现是血的味道。他脸色大变,拿起蜡烛猛地冲到椅子前,赫然发现小石头后背的棉衣已经被血染透了,只是因为穿的厚,所以表面只渗出来了一点。
“你中枪了?什么时候的事!”杜恒熙去解小石头的衣服,想要检查弹孔的位置,看能不能处理。可手不住发抖,解了半天,一颗纽子都没解开。
一只冰凉嶙峋的手覆盖上他的手背,用了点力,把他的手攥在掌心,小石头抬起头,非常冷静地说,“爷,不要费劲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没有办法,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杜恒熙猛地收紧手,眼眶红了,咬牙切齿地说,“蠢货,什么生死有命,我说你没事就是没事!”他抓住小石头的胳膊,要扶他出去找医生治伤。
小石头却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跟他抵抗,想要从他手中把胳膊抽出来,“您送我去医院,我们两都活不了。”
小石头虽然虚弱,却也是个正经八百的小伙子,真铆足了力气抵抗,杜恒熙一时奈何他不得,“他们抓的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