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说,是。
我说,中国有一古诗,是唐朝一个诗人写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说虽然不大贴切,但我说,既然是朋友,我都会好好珍惜的。
他听了,就很感慨。
他说,我说这样的话,令狐飙知道了,是会嫉妒的。
我说,他嫉妒就嫉妒吧。我说我水芳不能不忠于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他听了,就很激动。
他说他很高兴我拿他当朋友。
我就笑,我说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说你可以做到。我说你的本质不坏。
阮永泰听了,就轻轻一笑,说放下屠刀已经做不到了,他说他在江湖多年,已经积下诸多恩怨。他说他已经不能回头。他说人各有命。但他感谢上苍,让他在生命中遇到了我。
我听了,心里就觉得沉重,很沉重很沉重。
我想,我不是他,一定也不懂他这一路走来的心路。
但我还是安慰,我说没有什么迟到不迟到,没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只要心存善念,生活总会报之以微笑。
我说这些有点虚,缺乏力量。
他就摇摇头,说谢谢我的好意。他说他更信那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我的头被海风吹的已经有点干了。我看见我离昆仑岛越来越近,一颗心已经在跳跃了。
阮永泰告诉我,说亲爱的姑娘,将你送到岸后,我就要和你离别了。他说他羡慕令狐飙,永远地羡慕他,说令狐飙会投胎,一生下来,就可以比他少努力几十年。而他的爷爷,始终又是他的庇佑伞。
他说令狐飙少年得志,青年放荡,到了三十几岁,却又能得我这样一个红颜。
我听了,就笑。我说要真是这样通天,那令狐飙又怎么会被缅军方的人抓去?
阮永泰说,那是令狐泽的爷爷在昆仑岛避世而居,他不知道。但我上了岛了,令狐泽疼惜他的孙子,一定会找人对缅军方施加压力。
原来飙哥的爷爷叫令狐泽。
我说飙哥爷爷的力量真这么大?阮永泰说他认识很多政治老人。虽然缅甸时局变幻莫测,但一些老人在其中仍有其难背的影响。
我听了这些话,当然开心。我记得飙哥和我说过的,他说他会安全回到昆仑岛,叫我安心等着他。
但我马上又说,你告诉我说飙哥会死的。你这样说话,前后矛盾,不是很奇怪吗?
阮永泰说没啥奇怪的。他说令狐泽出面,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小艇快上岸了。我打量着面前的狭长型岛屿。大片大片的棕榈树,一簇一簇的香蕉树,稀稀疏疏的椰子树,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下,我现了一些来回走动的人。
他们统一戴着又尖又窄的斗笠,卷着裤腿,在一块又一块的水田里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株株绿色的秧苗。我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在田里种庄稼。
算算这个时节,也该种水稻了。我见了,心里就陡然感到亲切,说不出的亲切。
阮永泰看着我,就说我该下船了。
他说去问那些种水稻的农民,就能知道令狐泽隐居的地方了。
我忽然那就对阮永泰表示感谢。
他说他哪里值得我谢?说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和飙哥在一起,一起绑着又去了河内,一起遭受**变态的折磨。
我听出了阮永泰这话里的讽刺意味。
河内?阮永泰说飙哥在河内?我知道河内是越南的都。那么说来,飙哥人还在越南。我又觉得心安。
阮永泰说他该走了。
我说你可以去见见令狐泽。
他听了,就摇头,说不想见那老头。他说令狐家族的人,给过他一段童年的噩梦,他说他怎样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