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不知他为何说的如此突兀:“王爷,这与……”
傅沉欢语气冰凉,“在夏为质,心气甚高。这就是北漠的诚意,看来本王也无需太过当真。”
雪溪看着傅沉欢慢慢站起,面无表情抽出腰间长刀。那刀身冰冷沁寒,一经亮出,整个前厅的气息都变得微妙。
傅沉欢手下一干人等毫无反应,该什么表情还是什么表情。就像没看见摄政王拔了刀,连个出来劝一句的都没有。
雪溪这边的管家与随从却变了脸色,忙抢着上前仓惶求情,&ot;王爷息怒啊——&ot;
“你们下去,退下。”雪溪挥手不让他们靠近。他倒有些骨气,站在原地并未后退,依旧直视傅沉欢。
他并未露出恐惧神色,言辞依然平静:&ot;敢问王爷,我究竟犯了什么杀身之罪,王爷赶着话便要出处决我么?”
傅沉欢勾唇,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来。
许是他神色冰冷而沉郁,看上去,竟真有丝丝仇恨的错觉。
他横过长刀,刀身轻薄而雪亮,寒光凛冽,只一眼便知其锋利无比。此刻那尖端已指向雪溪咽喉。
傅沉欢道:&ot;本王有很多杀你的理由。&ot;只是他不知晓,他也没必要告知他。
话音落地傅沉欢长刀递出,气势与力道都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无所谓雪溪顷刻间断送性命。他带来的人都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偌大的前厅,转眼变成了阴森冰冷的刑场。
“住手!”
忽然斜里抢出一道声音,娇糯清脆,有些不稳显得虚弱,但也瞬间打破大厅中死亡一般的寂静。
话音刚落,黎诺已然冲过来,张开双臂挡在雪溪面前,&ot;等等!——你别……&ot;
这声音……这声音。
傅沉欢仿佛被定住,动弹不得。
或者说,早在这道声音刚刚响起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被夺去呼吸。
神思尚未完全反应,身体却比脑子更快,递出的长刀骤然停在半空中,再不敢寸行一步。他整个人,就这样手足无措地僵硬在原地。
眼前依旧一片茫茫的白,约莫能看见些光影。可就算没了眼睛,他仍然拥有过人的耳力。他苍白的薄唇无可抑制的翕动颤抖。
他能感觉到横亘在他和雪溪中间的小姑娘:她双臂张开了怎样的角度,护着身后男子;呼吸又是如何轻微急促,眉目焦急;甚至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她熟悉的令人心碎的气息、她以什么样的姿态仰头望着他。
傅沉欢怔怔地,巨大的惊痛狂喜令他一丝声音也不发出。
“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她望着他小声商量,“不要、不要动手……”
黎诺看着傅沉欢,心下五味杂陈。她躲在后边听了一会儿,知道傅沉欢此行目的并不是要杀人灭口,而是要见自己。
她心乱乱的,更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本不想出来。可看雪溪根本招架不住傅沉欢,心中开始反复犹豫。
直到见傅沉欢抽出长刀,那样子可不像开玩笑,她哪里还有时间犹豫思索,再慢一点,雪溪恐怕真的会丧命在他刀下。
虽然脑子一片空白的冲出来,但黎诺并不后悔:她已经对不起一个人,心里很不舒服了。不想再因为自己,搭上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此刻,站在傅沉欢面前,她紧张,恐惧,内疚,全部揉作一团。
“拜托你先、先把刀收回去……好么?”
黎诺问的小心,傅沉欢的神色让她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茫的几乎像个孩子,漂亮的凤眸微微睁大些,仿佛想努力看清她的脸一样,苍白的嘴唇膏科,眉字目的痛苦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知道,他对她用情那么深,不可能忘记她声音。现在骤然听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如何能不震惊。
黎诺舔舔嘴唇,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推开那静止在半空中的刀身,却还没碰到——
傅沉欢手掌一松,长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如同一只僵硬的木偶,被线牵引着,机械地向前两步。
毫无质疑,更无犹豫。
他一字一顿,缓缓念出那刻入骨血、六年来始终如尖刀插在心脏的名字:&ot;诺诺……&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