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病的难受,迷迷糊糊睡着却觉得梦中兵荒马乱,声音嘈杂,吵得她脑仁疼。
翻了几个身,抱着被子浑浑噩眼间拧眉醒来,才发觉病梦中吵嚷不是全然虚幻,外边真的有脚步匆匆的声音,不知出了什么事。
黎诺听着外面声音,没一会儿就躺不住了。她撑着坐起来,弯腰捞鞋穿:“外面怎么了?”
回她的侍从是雪溪派到她门外守夜的:“吵到姑娘了?抱歉抱歉,是他们太不小心,望您勿怪。没什么事,您歇息吧。”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算有那么一两人有急事,总不会整个院子乱糟糟的。黎诺听着不对劲,披了件衣服,开门出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动静这么大,是不是来了什么人?”她猜测,“是有麻烦?”
侍从面露难色。
黎诺催促,“快说啊。”
侍从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殿下吩咐过让您好好休息,只是……是,咱们府中突然到访一位贵客,是当朝的摄政王。”
黎诺眼皮一跳。
都已经这样晚了,傅沉欢为何会突然过来?
就算最坏的结果,要处置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更不用亲自过来吧……
黎诺愣了一会儿,用手拢了拢头发,&ot;殿下在前厅吗,我过去看看吧。&ot;
“哎,姑娘别去,方才殿下特意叫人传话来知会,您只需好好在房间中呆着便可,万不可出去。”
这种情况她怎么坐得住?黎诺说:“没事,我会看着办的。”
她只是不知道傅沉欢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想在暗处观察一番,她对傅沉欢既愧又怕,自然不会轻易出去。
病的没力气,更没什么心思打扮,黎诺简单挽了两鬓头发,换了件略厚实些的衣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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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欢坐在前厅主位上,他未用布条覆住眼睛,黑白分明的凌厉凤眸虽不复往日锐利,但仍凛冽逼人,纵使眸心失焦,却丝毫不损减他迫人气度。
雪溪坐在他下首,面色平静,又重复了一遍:“王爷,小妹已经歇下了,她尚在病中还未痊愈。况且如此深夜相见,也于理不合。&ot;
傅沉欢没说话,霍云朗先冷笑道:“瑜王殿下未免太矫情了,我们王爷已经亲自来访,你家!师妹便是歇下了,叫她起来拜见王爷又有何妨?难道她病的起不来身?况且这满堂的人在此,又非私相授受,何惧男女大防?”
傅沉欢拧眉:“你何出如此多废话。”
霍云朗立刻正色:&ot;瑜王殿下别推辞了,即刻将你师妹请出来。&ot;
雪溪抿唇,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实在看不透他究竟有何贵干。
但无论如何,这样深更半夜兴师动众,目的只是为了见一个姑娘家?见过之后呢?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不管他想要什么,根本不用使出怎样的手段,就能让他们所有人反抗不得。
&ot;王爷远道辛苦,小王本不该推辞,只是师妹稚弱纤纤,恐承受不住王爷的威压。小王斗胆问一句,可是师妹今晚的施救手法有何不妥,伤了王爷贵体?”
雪溪尽力把话说得诚恳,“若是如此,小王愿意替她承受责罚,还盼王爷念在她心地善良,年纪又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宽恕她一二。&ot;
傅沉欢半阖的眸微转,漆黑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并不锋利,举重若轻。不必说什么,也无什么动作,只这样轻轻一眼,就让雪溪感到浑身发寒。
“雪溪。”傅沉欢慢慢开口,声音低哑清冷。
他语调有一种奇异的慢条斯理,一字一顿,仿佛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令人辨不出其中情绪。
“本王没多少耐心。你不肯听,倒也别的方法。”他道:“强闯虽失礼数,但本王并非君子。”
雪溪心中发麻。
无需血腥残忍的威胁,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就已经足够让人战栗。
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弯腰拱手:&ot;王爷,雪溪虽然在夏为质,但并非此身便奴颤媚骨。王爷这般阵仗,教我如何能放心将l师妹带出来?若为一己之身,便置一个弱女子的安危于不顾,将其陷于危难中,实非我辈所为,恕雪溪实在难以从命。&ot;
傅沉欢平静道:“好。好骨气。”
他淡声,“你父皇母妃将你教的很好。”